兩麵金蟾不是俗物,尋常人是認不出的。
斂雨客能認出,是因為他本來就眼力不凡見識又多??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換成商憫,她是真的認不出,她僅僅隻是看出這個金蟾和父親桌子上的金蟾長得相似。
要是站在這裡的不是她,怕也會把這個東西當成尋常的擺件。
金蟾本就有招財進寶官運亨通的寓意,尋常人家擺不起金的,也會擺一個銅的或木漆雕金的,任誰一眼看到這個金蟾,也會下意識忽略過去。
商憫觀子鄴神情,覺得對方這時也在仔細端詳她的臉龐,他當然不是要從她已經易容的臉上尋找與故人相似的容貌,但確實是想要從她身上挖掘到熟悉的氣息。
子鄴恐怕已經認出了她的身份。
商憫一思量,就有了推測。
不管是父親還是子鄴,都不是不謹慎的人。
兩麵金蟾這樣的靈物,雖然輕易不會被人認出來,但放在外麵終究是有風險的。
當初商憫去父親的書房,父親沒有收起這個靈物,反而在她麵前把玩,是因為父親對她本就不設防,也不覺得她知道這是兩麵金蟾會有什麼不妥,但是她到底少不經事,所以父親沒有明說。
今日與子鄴相見,子鄴也沒有收起兩麵金蟾,要麼是因為他剛與武王通過密信還沒來得及收起,要麼是他沒料到今夜二人忽然到訪,一時疏忽……或兩者兼有。
子鄴為武王密探,定然了解武王的性子。
事關重大,商溯怎會在無關人麵前顯露自己有兩麵金蟾?隻能是商溯極其信任,極其重要的親信,才會知道他有一尊兩麵金蟾。
方才商憫與子鄴初見,子鄴問她是否真為武國人,是由於他的確不相信她是。
原因很簡單——
武國並不知道宿陽有妖,武王也不知道。
否則商溯怎麼可能不告訴商憫,任由她走進妖窟裡?
在武國不知道宿陽有妖的前提下,卻突然蹦出來一個武國人,不僅發現了妖的存在,還主動找上了門……若她真的是武國人,那麼武王必然已經知曉宿陽有妖,可是從他與武王的傳信來看,武王又全然不知此事。
難怪子鄴不信商憫。
商憫想通了關竅,馬上意識到子鄴並非全然自由,他似乎不能對人和人吐露妖相關的事,就如鄭留不能透露關於未來的事……因此他能說的和能做的非常有限,僅能拐彎抹角地暗示。
子鄴說:“你比他聰明。”
這個“他”,大概指的就是商憫的父親商溯。
兩人互通密信,隻怕已有數載,他百般暗示,商溯仍不知宿陽有妖,他簡直像在拋媚眼做給瞎子看,怪不得會說商憫比他聰明。
商憫心思流轉,心知自己所思種種不過是猜測,若要確定,還需一番求證。
知曉子鄴具有“難言之隱”,就相當於把握住了與子鄴交流的技巧。
與鄭留相識久了,自然會有這方麵的經驗。
“談大人口中的他,是指誰?”商憫提出第一問。
子鄴波瀾不驚,“兩麵金蟾子母一對,我所說的那人,即為與我手中母蟾相配的子蟾的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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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談大人可知,我是誰?”商憫說出了第二問。
商憫的身份其實呼之欲出。
她自稱為武國人,受武王信任,駕馭著稀罕的陶俑化身,對宿陽局勢極為了解,同時甘願摻和進宿陽的漩渦中,也不乏膽識與氣魄。
光憑這些,本不足以斷定她的身份。
但子鄴敏銳地察覺到,商憫身上還有一個更與眾不同的特質——她能做主。
武國商會的當家崔二娘,掌管商會事宜,得力手下無數,身份足夠高,但是崔二娘不能做這個主。
若無武王命令,她絕對不能來尋子鄴,絕不敢擅自行動。
崔二娘若要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也絕不敢自稱是武國人,除非她得到了上級的首肯。
商憫一開始就介紹自己為武國人,這其實是向子鄴透露出了兩個微妙的信號,也可以說是暗示。
其一是,她與武王有著直接或間接的聯係,暗示自己就是武王派來的人,其二是,她得到了“首肯”,有資格替武國,或者說替商溯做一些決策。
試問,如果她真實身份為商溯的屬下,且子鄴已確定商溯不知妖藏宿陽,也沒有派來人與自己接觸,那麼她此舉豈非與越權無異?
可觀商憫言行她底氣十足,越權便不存在了……隻剩下了一個解釋,她有能力做主。
哪怕武王不知情,哪怕武王並沒有做下決策,商憫也依然有資格去做一些沒有得到上位者允許的事情。
因為,她也是上位者之一。
“我自然也知道你是誰,隻希望我沒有猜錯。他知道你做到這種程度,會為你欣慰。”子鄴細細瞧她,語氣放輕了一些,“我能做的有限……但我會幫你。”
商憫沉默半晌,對子鄴拱手:“談大人,我想借金蟾一用。”
子鄴拿過金蟾,把它輕輕放置在桌麵上,金蟾與木桌相碰發出“嗒”的一聲細微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