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唏噓地望了望宋兆雪遠走的背影,無比理解宋兆雪為何不與鄭留比文。
因為文化水平不夠。
就像當初商憫主持小宴,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飛花令這項小遊戲從宴會上剔除,免得鬨出笑話。
“還以為要廢一番口舌,幸好他好糊弄。”鄭留臉色流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商憫,那宋兆雪想結交你呢。”
“想結交我的人多了去了。”商憫不甚在意道。
她留了個心眼。鄭留不通武藝不知是真是假,宋兆雪看似張狂頭腦簡單,實際上這可能也是一種藏拙。
“宋兆雪是宋王獨子,據傳聞宋王身體不大好,她今年三十六歲了,一直沒能生下第二個孩子。”鄭留一邊說,一邊在棋盤上擺了個棋路出來,“子嗣少,就會有人動歪心思,他能長這麼大不容易,可是
就算是獨子,也要來宿陽。”
商憫的奶奶也是生了兩個,一個沒了,另一個好歹能頂上。這是很現實的問題,王族宗室總要考慮多個備胎,畢竟家裡是真的有王位要繼承。
如果自己生不出來,那就要過繼,過繼之子女的忠誠性和可靠性可能難以保障,還會引發宗室成員奪權內鬥等諸多問題。在這種蒙昧落後的王權社會,大多數人信奉的還是血脈聯係,繼承人不穩,江山社稷也會不穩。
宋兆雪這種性格可能是被嬌慣太過了,宋王就這麼一個獨苗,不過他也不是張狂到底,還是知道些分寸的。
“眼下就剩個趙國的沒見過。”商憫道。
六大強國中,武國商憫,鄭國鄭留,翟國翟靜,梁國姬初寒,宋國宋兆雪……趙國質子也來了,就是他還沒露麵。
傳說趙王貪於享樂,性情暴戾,年近三十,沒有子嗣。
這回來宿陽的趙國質子,是幾年前過繼到趙王膝下的,非親子。
各國質子,各有各的難處,皆非自願來宿陽的,既然如此,那他們就都有拉攏和結盟的可能性。
眼下天下未亂,各國之間狀態相對和平,既然大家都是質子,那在歸國前,所有人的目標都是一致的——保命。
鄭留:“趙國的那位名叫趙乾,年紀很小,才八歲。”
“嗯,我知道。”商憫道,“聽說他這幾日不露麵,是因為舟車勞頓,水土不服病倒了?”
“應該是,早上我路過他居住的院落還看見醫者出入。”鄭留擺好了棋盤,指著黑白棋子道,“來,我給你講講此局該如何破解……”
“好……”商憫說到一半頓了頓,“不如我們去看望這位趙乾公子?”
“現在?”鄭留抬眼看她。
商憫有心想點頭,但看了看棋盤,就道:“學完棋再去。”
鄭留表情緩下來,耐心為她講解。
各國質子都在結交走動,商憫不能落後於人。
實際上這幾日倒是也有一些小國質子來主動求見她,隻是接見他們太招人眼了,她沒跟他們見麵。據雨霏觀察,六強國的質子都是香餑餑,那些無依無靠的小國質子爭著搶著在他們麵前耍存在感,有事沒事兒還想製造一下偶遇。
這些質子的應對也和商憫差不多,閉門不見。
今後,所有質子都會去大學宮共同學習,有的是時間結識。
六強國的質子中,數商憫、宋兆雪和趙乾門前賓客最多。與不受寵才來當質子的那些公主公子不同,他們的身份是長女、長子和繼承人,在沒有當質子前,他們在自己的國家內要麼有權,要麼有寵愛。
結交一位這樣的人,比結交一百位不受寵的質子都要有用。
商憫也需要有挑選地結交一些人。
小國的質子不見也就不見了,大國的質子還是需要提前交流交流的,有時一句話、一個照麵就可以判斷出某個人的態度。她不敢小看任何一個人,哪怕這個人隻是個八歲的孩子。
一個時辰轉瞬即過,商憫和鄭留收拾好棋子,結伴同行。
才一走到趙乾居住的院子,商憫便憑借過人的耳力聽到院有人交談。
一抹明黃色的衣袍閃入眼中,十五六歲的少年嗓音溫潤,細心囑咐道:“表弟切記得每日按時吃藥,可不要嫌苦……”
年僅八歲的趙乾拽著他的袖子央求道:“我早就好了,能不能出去放風箏啊?太子哥哥,你陪我去放風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