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憫看完密函,手腕一震,一股勁氣衝入薄薄的信紙,紙張震顫之間化作齏粉,連帶著其上所寫內容都了無痕跡。
真氣掌控巧妙絕倫,商憫的內功又有精進,再打坐幾日應該就能突破到第六重境界了。
她吹去指尖的粉塵,閉目沉思。
當今燕皇皇後出自譚國,這是天下皆知
的事情。譚國國主低王一品,該稱公。譚國就在大燕西北側,緊鄰燕皇掌管的疆土,國境之內遍布沙漠,譚公治沙有功,賢德之名各國都有所耳聞。
可是這位出身於譚國的皇後卻並不受燕皇信重,不僅常年被冷落,連她生下的太子也沒個好結局。
這樣的皇後,自然沒有能力給自己的侄子提供庇護,所以譚國公子小心翼翼夾起尾巴做人。
程國公子程和光與其說是想結交薑雁鳴,不如說是想結交薑雁鳴背後的商憫。程國與武國離得天南地北,無利益衝突,這個人倒不是不能用……
李國的公主好像挺受寵愛,屬於燕皇一派,不宜交好也不宜得罪,保持點頭之交就好。
商憫將密函上的人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心中對宿陽的局勢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盤膝坐在榻上,原本宛若一團亂線的思路逐漸理清。
身處權力的漩渦,保命自然是第一要務,不過保命僅僅隻是短期目標,商憫沒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可以為之奮鬥終身目標,或者說理想。
——成皇!
既然天下將亂,人人爭當天命,不如她來當天命。
成為皇帝,當然不是隻是說說就能實現。
有什麼條件是皇帝具備,而商憫不具備的?
百萬鐵血大軍、治世能臣、天才將領、可靠的盟友、手眼通天探子遍布朝堂上下的繡衣局、妙用無窮的上古奇物……這些東西武國都有,但是也都缺。
武國已經有了“雛形”,但是仍然不夠,這個國家還需要變得更強,更凝聚團結,變得宛如鐵桶,同時打磨出更鋒銳的利刃。
商憫不在武國,還有武王商溯來做這件事,所以商憫不必過多操心,她需要考慮的是武國之外。武國缺賢臣,那商憫能不能拉攏些人跑路到武國?武國缺盟友,那她能不能借著拉攏質子的機會為武國結交盟友?
武國重騎兵橫掃千軍,但是火器有所欠缺,那商憫就要想辦法彌補短板。
在宿陽,商憫能做的事有很多很多。
並且,她能做的遠不止那麼多!
因為她有常人所不具備的優勢,她擁有身外化身。
若要奪權,若要天下大亂,是有先決條件的。
那就是燕皇必須死,皇族必須倒。
無人坐穩江山,諸侯才能借機起勢。
燕皇年老,但畢竟身體還沒出大問題,他可沒有把屁股挪下龍椅的打算,所以怎麼讓他死,是個問題,怎麼把握讓他死的時機,也是個大問題。
天下皆知妖魔會現世,可妖魔何時現世?天將大亂,又是何時大亂?
燕皇死得早,武國未完成準備,亂世之爭中會陷入劣勢,燕皇死得晚,情況又會瞬息萬變……
妖魔現世是常人無法控製的天災,那麼燕皇逝世,為何不能歸咎在人禍上?
商憫進一步深思:如何殺了一朝之皇?
如何在殺了皇帝後全身而退?
如何保證燕皇死了皇族就一定會倒?
如何在天下陷入大亂之時穩穩把持局麵,避免引火燒身?
一個個問題從她腦海中閃過,她明白,有些問題可能一時間找不到答案,但這並不妨礙她去做些什麼,也不妨礙她去探索出一條可行的路。
要刺殺燕皇,首先要離他近些,方便下手。
要把握局勢,就要手握重權,以權力構築手中的盾和矛。
誰離燕皇最近,又不引人注目方便下手?誰能藏在暗處,卻能用一雙妙手操控朝堂局勢?
商憫手指點了點膝蓋,心中浮現出答案——皇帝的貼身太監或宮女。
他們照顧皇帝的飲食起居,卻隻是小小奴婢,既是皇帝的手眼,也是他的鷹犬。皇帝身邊的胡公公不僅是貼身大太監,還是繡衣局的掌管者,身份既卑微又握有不小的權力,朝堂之上,人人敬畏。
用陶俑取代胡公公,太難,有太多人盯著他。
但是取代一個繡衣局的小太監,應該容易得多,不是沒有機會。
隻等商憫功力精進,能全天操控陶俑,就可謀劃一二了。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腦海中的念頭前所未有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