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夜晚授藝(1 / 2)

天命在我 桉柏 11070 字 5個月前

傳音入密倒也好教,蘇歸說了要點,商憫一一記下,發現此法隻對武者的真氣渾厚程度和控製力有要求,如穿針引線般收束聲波,控製口中所說之話,將這話傳到特定之人的耳朵中。

商憫練了半個時辰就掌握了要領,她清清嗓子,嘴唇微微動了動,一句話頓時鑽入蘇歸耳中。

“多謝老師授藝。”

蘇歸似是也驚訝商憫學得竟然如此之快,端詳她的麵孔道:“在武道上,商溯的天姿不及你。”

“是嗎?”商憫沒想到自己得到這麼高的評價,臉上露出了微笑,卻聽蘇歸又道:“隻是宿陽城中有傳聞,說你在讀書上沒什麼天賦,這倒是更讓我意外。”

商憫:“……”

蘇歸看她臉色垮下來,眉毛不禁又挑了一下,“本以為是藏拙,沒成想你是真的不通文墨。”

“學生每日看書不敢怠慢,也學得了一些知識和道理,許是我以往過於重視武而忽略了文。”商憫說得半真半假,“今後學生定然加倍苦讀。”

“我並不是在敦促你,文一道上,我教不了你,隻是以為你跟在趙素塵身邊,在她的教導下總該是有長進的。”蘇歸語氣平淡地說完這句話,看著商憫稚嫩的臉,終歎了一口氣。

趙素塵學問做得好,當年大學宮也是極有名的,商憫覺得蘇歸怕是在疑惑姑姑怎麼教出了她這麼個學生。

不管蘇歸與曾經的義弟義妹變成了陌路人還是仇敵,他對他們的本事是了解的。

年少相識,惺惺相惜,他不在意商憫是不是個草包,他在意商溯和趙素塵怎麼會教出草包。

商憫懊惱地想,要是沒有墜崖磕到腦袋,現在她也是文武雙全的全才。記憶遲遲沒有恢複,各種湯藥也喝了一些,但是不見效果,想是急不來,所以她隻能自己加班加點學了。

她的進境已然十分快了,幾個月苦學下來怎麼也能趕上其他王公子弟學了三年的水平……

想到這裡商憫萎靡下來,感情她現在的文化水平隻相當於小學三年級?

不過她現在也就十一歲,再頭懸梁錐刺股玩命學個小半年也能趕上小學畢業的水平了吧?差距還是不大的!

“以你現在的修為頂多能做到傳音一丈,須知,傳音入密並非靈識傳音,話要先說出來才能傳出去。旁人聽不到你的話不代表讀不懂你的唇語,除非你學會腹語,否則少在人前用傳音入密的招數。”蘇歸教導她也算儘職儘責,接著問,“接下來一個半時辰,你想學什麼?”

“自然是兵法。”商憫恭恭敬敬道。

這可是蘇歸親口說的,她想學,他便教。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送上門的名師不要白不要,就算明天蘇歸忽然轉了性子要殺她,她今天也得先把本事學到手。

更何況蘇歸不像是朝令夕改的小人,他與商溯昔日的承諾是什麼商憫不得而知,她隻知道父親在保她,蘇歸也確實決定信守承諾,在這段時間,商憫是安全的。

“好。”蘇歸手按在了商憫身後,揪起她的衣服,她霎時眼前一花身體騰雲駕霧,幾個起落間,她被蘇歸帶到了彆院書房。

書房的門被推開,蘇歸不緊不慢地點上了書房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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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黃色的燭火照亮了寬敞的書房,一張巨大的立體沙盤擺在屋內,木偶小人、戰馬、戰車、各式火器一應俱全,沙盤地形錯綜複雜,山川湖泊微縮其間。

蘇歸大手一揮,沙盤上山川地形眨眼更替,河流移位,山脈被鏟平又隆起,接著地形被層層遮蓋,讓人無法看透。

他站在商憫對麵,和她隔著巨大的沙盤相望。

商憫身前,高舉著“武”字旗幟的重騎兵軍陣整裝待發,那些木偶士兵和兵馬像活了一樣扭動著,後方兵營還有裝載了糧草和武器的營帳、供士兵休息的帳篷,還有主帥居住的帥營。

再看蘇歸身前,燕軍亦高舉旗幟,但是軍營被迷霧遮掩,商憫不知道對方布局,也無從知曉兩軍交戰之地的地形。

“沙盤推演,你應當認得。”蘇歸道。

“是認得。”商憫點點頭。

“兩軍交戰,若要探明敵方虛實,需探地形、探敵營、探敵軍數量及兵種,是以我把沙盤遮了起來,山川地形也已做更改,我不知道你的虛實,你也不知道我的。”蘇歸聲音平緩,“念你年幼未接觸過戰事,就操控你最熟悉的武國軍,雙方兵力差距不大。”

“好。”商憫笑了,“父親教過我兵法,卻不曾與我在沙盤上對壘。我很好奇,在老師看來,是父親行軍打仗厲害,還是老師您厲害?”

這是明著刺探,蘇歸並不在意商憫小小的越線,他道:“單論兵法,他不如我。”

“哦?”商憫摸摸下巴,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懷疑之色,口中卻讚道,“不愧是老師。”

“人各有所長,文我不如趙素塵,武我遜於楊開宇,治國我不如商溯……可論打仗,他們皆不如我。”蘇歸手掌一吸,一把椅子被引了過來。

他一甩袖袍,衣擺落下,人便端坐在椅子上,幽深的眼眸直視商憫,“商憫,且讓我看看,你是璞玉,還是朽木。”

商憫毫不怯場,笑道:“請老師不吝賜教。”

……

武國軍派出斥候探路,蘇歸亦派出手下燕軍斥候。

隨著兩路兵馬探明地形,籠罩在棋盤山的迷霧漸漸散去,沙盤逐漸明朗。

不知商憫會選擇何種戰法?蘇歸的視線並未過多留在沙盤上,反而久久地注視著商憫。

商憫並不抬頭,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沙盤,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權衡著什麼。

她低眉沉思的模樣極像商溯。

昏黃的燭火下,蘇歸一時晃神,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經金蘭兄弟年少的樣子……亦透過這絲相似追尋至一十多年前,看到了自己少年時的影子。

那時四人齊聚,他們也曾沙盤對壘,長亭對飲。

可惜時過境遷,人散去了,就再難重聚。

“商溯還好嗎?”蘇歸問出這話時,自己都不禁愣了一下。

商憫正指揮沙盤人偶跋山涉水,不料他發問,茫然抬頭,懵懵地說:“老師適才說什麼?學生沒注意聽……”

“無事。”蘇歸垂下眼,令麾下燕軍斥候兵分三路,一路後方接應,兩路繼續向前。

商憫關注沙盤的同時分出心神思索一瞬,抬頭瞄了一眼,見蘇歸被燭火映照的年輕得不像話的麵龐沒有半分情緒,不由懷疑自己剛才聽錯了。

她收回目光,隻用尋常的語氣道:“父王很忙,極少有空陪我,他身體一直很好,若是不好,也沒法治理好偌大的武國了。”

蘇歸聽到商憫的回答並不作聲,良久,他輕輕頷首。

不久,沙盤上兩軍派出的斥候狹路相逢,武國軍斥候人數占優勢,商憫嘴唇動,下令:“追擊燕軍斥候。”

燕斥候即刻敗走,唯餘兩人逃竄山林,商憫眉頭一皺,立刻令斥候停止追擊,傳信至後方大營。

蘇歸麵色不變,心下暗歎商憫謹慎,不逞一時之快,若是她的兵馬再追擊一段,就會遇上另一隊埋伏在山裡的燕軍斥候。

商憫根據斥候探到的情報重整兵馬並列陣。

過了一會兒,她似是無意道:“素塵姑姑也很好,她雖然不通武藝,身子骨不強健,但是身體不曾出過大毛病,我十一歲生辰時她送了我一枚赤金長命鎖。”

她從脖子裡掏出來一枚係掛著紅繩的金燦燦的長命鎖,上麵的鈴鐺叮當一響,引得蘇歸的眼神停留在上麵片刻。

商憫把長命鎖放回了衣服裡,接著道:“我來宿陽時,是叔父和楊大哥護送。老師知道楊大哥嗎?他是楊開宇楊大將軍的孩子,我的義兄,叫楊靖之,他今年也有十七了,我父王總誇他有當年楊大將軍的風範。”

蘇歸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商憫的臉上,商憫氣度沉穩,似乎方才之語隻是順口一說,於是他也收斂目光,專注於沙盤。

商憫也不懊惱,感情牌這東西偶爾打一打就好,不指望蘇歸有什麼觸動。

沙盤局勢漸漸膠著,黑色陣旗的武國軍行至山間峽穀設伏,黃色陣旗的燕軍若要取陣地便隻能衝殺過去。

兩軍纏鬥至一處,武國軍正巧占據地利,燕軍人數雖少,但作戰進退有度指揮精妙,雙方一時間打得有來有回,耗在了此處。

眼看沒法占到便宜,商憫麵上顯露焦急之色,似是有些慌了神。

可正在這時,一支黃色的輕騎兵隊伍不知何時越過了山林,居然繞至武國軍後方大營側方,閃電般發動了奇襲。

燕軍漫過營地,隻是瞬息就將武國後方大營推平,然而大營之內竟無糧草,也無守備軍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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