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間大屏幕正在循環播報第一輪後主辦方發布的公告,一名選手由於個人原因不能繼續參加比賽,因為人數的不匹配,同他對戰的那名選手將自動升至半決賽。
這樣一改,下午突圍賽第二輪時就僅剩了六個人,眾人紛紛探頭觀望誰是那名輪空的幸運兒,正坐在休息台下補充能量的瑟西爾同019猜測道應該是那名蟲族,人魚嘴上說的肯定,但還是特意看了眼公告確認。
這樣倒也好,免了一名選手受傷。
瑟西爾仍著如何解訣上午發現的蟲族能夠操縱alpha精神世界的事情,他將這件事簡單地描述後發給了蒼雲沉,一並抄送給了奧斯和林翎。如果蟲族自爆,大會戰場內防護層不是吃素的,隻怕蟲族會在下輪比賽發動針對所有alpha的精神亂潮,那麼整個會場內將亂成一鍋煮熟的粥。
正確認公告的瑟西爾被一名遮住臉的alpha擋在麵前,瑟西爾眯了眯眼睛,試圖逆著光看清來人的相貌。好吧,看這一頭金發,不用出聲也知道他是令人討厭的奧蘭。
討人厭的奧蘭開口道:“我看出來你是資格賽時將我擊敗的藍黑色機甲了。”
“什麼機甲?”仰頭的姿.勢讓瑟西爾的脖子有些酸,他嫌棄alpha擋住了自己的視線,試圖通過探頭來查看公告。
“我手上名單裡的人都被淘汰了,僅剩你一個,”奧蘭寸步不讓,他上前一步將瑟西爾的視線擋地嚴嚴實實:“彆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瑟西爾聳了聳肩,他知道奧蘭擁有著全書唯一一架s級機甲,他沒有掉以輕心,反而想看蟲族對上大皇子的超級機甲會是什麼樣子。
第二輪的兩兩對戰無驚無險,打眼一看半決賽內全是老熟人。瑟西爾、安提、奧蘭,以及一名眼熟的黑色機甲所有者。
“真沒想到,”對麵眼熟的黑色機甲抬起炮筒說:“我們第一次正式交手竟然是在半決賽。”
“奧斯?”瑟西爾問道。
“嗯,”黑色機甲做出攻擊架勢:“我收到你發的通訊了。”
“這件事會由實驗室進行研究。”駕駛艙中的奧斯瞥了一眼金發皇子的方向說:“你不要插手。”
瑟西爾並不同意,可奧斯接下來的話堵住了他的反對:“你贏了,我就滿足你一個任意要求。”
“這麼大方?”心中早就有答案的瑟西爾還裝模作樣地思考了兩秒:“若我贏了,你要送我去蒼雲沉身邊。”
奧斯聞言愣了一瞬,他本以為瑟西爾會讓自己在軍校中多多照顧之類,黑發皇子想起來蒼雲沉臨行前與自己的會麵,立即拒絕道:“除了這個。”
“幫我保護好瑟西爾。”蒼雲沉舉起麵前精致的金邊茶杯,他也不喝,隻盯著掛著一根線的紅茶茶包看。
“此次異動明顯,蟲族儼然在準備最猛烈的攻勢。”
奧斯避過責任不答,他看向正往杯子中加糖的諾頓,無聲地詢問炸彈的威力與範圍。
“感謝人魚王的饋贈,炸彈的威力與燃燒效果是足夠了,”諾頓決定不在這個嚴肅的氛圍裡譴責堂堂皇子給自己喝茶包的行為,他正色道:“但是炸彈的範圍卻遠遠不夠。”
諾頓點開光腦將計算的結果展示在二人麵前,蒼雲沉掃了一眼,心中大致有了範圍。基本上是要深入蟲族隧道中央的最脆弱節點,才有把握讓整條隧道坍塌殆儘。
而這一切需要駕駛著機甲進入無知的隧道裡麵,而且這名駕駛者需要有極強的、不會被迷惑的意誌,隧道中遍布風刃以及星球碎片,所駕駛的機甲也必須擁有極其強悍的防禦。
頂級蟲族能夠影響alpha的精神,轉而讓駕駛者迷失在一片漆黑的蟲族隧道中。然而根據諾頓的研究和試驗,omega獨有的精神力可以防禦蟲族的精神波動。安東尼奧的主體限製了它不能升級成s級機甲,到時候隻能靠自己精神力包裹著機甲,將炸彈送到隧道最中央。
他自嘲地想,幸好我是一名omega。
這一刻,蒼雲沉和自己的性彆和解,元帥的責任是擊退蟲族保衛帝國,蒼雲沉想要保護藍星,保護瑟西爾。
而這一切隻是有些像小星球般微不足道的衝突。
那就是從未有人能夠從蟲族隧道中活著回來,說是億萬分之一的幾率都不為過。
“如果我沒回來,”omega舔了舔乾澀的下唇,嘴裡說著近乎於百分百結局的話語:“在軍校裡幫我照顧一下瑟西爾。”
等到那時,如果藍星恢複如常,那就讓陸琿帶他去見人魚王,無論瑟西爾想留在哪兒都無妨。
諾頓緩緩推了推眼鏡:“我們可以考慮投放機器人。”他的話說著說著,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隧道內的蟲族數以萬計,為了保護巢穴與星際唯一的通道,蟲族甚至還喬裝到黑市上收購了強乾擾器。隻怕機器人還沒接近隧道就會被撕碎,這樣反而浪費了最最珍貴的人魚蠟。
奧斯看向暗自搖頭的諾頓:“再想想其他辦法。”
在諾頓努力思考對策的沉默中,蒼雲沉腕上光腦提醒了鬨鐘,omega將輕輕茶杯放下後起身告辭:“我要去對戰場接瑟西爾用餐。”
他站直身子整理好自己的襯衫,斜著眼睛看向奧斯:“彆說你沒有想法。”影子披上了人皮,內裡依舊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我們的合作不就是這樣嗎?”
自從奧斯知道自己是omega之後便一直籌謀,因為隻有無懼星際躍遷並且獨自進入過黑洞的他才能帶著炸彈深入隧道,蒼雲沉就是不可替代的唯一人選。
“我會傳來奧蘭與蟲族合作的證據,並且炸毀隧道。”他拿起軍裝離開,身後脊背挺直。
“希望你也會履行自己的承諾。”
奧斯在背後行了最高的皇室禮,男人總是說的少做得多,奧斯小的時候曾經見過蒼雲沉的父親,那是位沉默寡言的alpha將軍。
三十幾年前,四大世家之一的林家大小姐違背了父母的意願,寧願斷絕關係也要固執地嫁給當時任職第三軍團長的蒼家家主。世人皆不知道她林家大小姐的身份,甚至直到現在也僅僅以為蒼夫人是一名孤女,這麼多年來,僅有當事人與皇室清楚這件事情。
林家大小姐被混進中央星上的蟲族綁架便是身亡的導火索,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萬惡的蟲族不顧omega脆弱的身體,甫一得手便駕駛著星艦急速躍遷到戰場邊緣要挾。那時候的蒼雲沉尚未分化,年僅十歲的他正被父親帶到第三軍團的戰艦上見習。
他看著星艦上的蟲族發來的視訊,光屏上的母親正昏迷在地,尖銳的蟲爪劃破了母親因為超負荷躍遷而蒼白的臉頰。他求助地望向站在身前的父親,但是父親的手正放在猩紅色的圓形發射鍵上。
星艦上的蟲族要將母親擄進黑不見底的隧道,而星艦外的蟲族因為片刻的停戰得到機會反撲。它們的恢複速度極快,第三軍團的戰艦被組合起來的蟲族撕開一塊缺口,十歲的蒼雲沉站裡不穩,他連忙緊緊抓住艦長的皮質座椅,一抬頭卻看見父親帶著無情的果決按下發射鍵。
“不要!”
蒼雲沉目眥欲裂,他不顧晃動飛撲上去想要撤回已經開始自動瞄準的導彈,可幼小的他被父親一手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儘力仰著頭看向光屏,光屏上最後一幕便是混著蟲族炸毀的星艦,無數機械碎片在諾大的藍紫色銀河中四濺。
“父親自回到中央星後被授勳元帥,但他並不開心反而日日酗酒,將我管教更嚴,清醒的時候便會抱著我們的相框流淚。”
跪在墓前的蒼雲沉如是說道,他站起來將手中純白的玫瑰花放在青石板上,照片上的少女巧笑倩兮。
蒼雲沉不知道,此時不遠處藏著一雙滿含著悲傷的眼睛,明明在壽命已經突破三百歲的星際中,五十幾歲的alpha已經滿頭白發。
他隻知道進入軍隊有了權限後的自己將當年戰艦上的錄像調出來看了成千上萬遍,這就是為什麼,他一眼便能透過仿生皮看出來蟲族與人類見最微妙的差彆。
不可否認的是,蒼雲沉很好地繼承了父親果決的基因。但他並不會走上那個人的老路,在臨行前蒼雲沉分彆拜托了奧斯與陸琿,將瑟西爾完好地保護在沾血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