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從望不到頭的草原上飛速略過, 大概騎行了十幾分鐘,前進了三千多米,才慢慢停了下來。
時複川勒住韁繩。
馬匹停在草原上流淌的小河邊, 低俯下頭,喝著水。
小時漓被顛得暈乎乎的,停下來後, 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感覺自己的臉被風吹得又冰又僵,忍不住鬆開韁繩, 用自己戴著手套的小短手搓搓自己的小臉,又拍了拍。
往手心中呼了一口熱氣。
肉嘟嘟的臉蛋都被拍紅了。
時複川, “冷嗎?”
漓漓點點頭, “帕帕, 風好大。”
時複川應了一聲,“等到了營地就好了,讓爸爸看一下我們的定位在哪。”
小時漓抬起自己的小短手,露出自己的手表。
定位地圖是需要自己點出來的。
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湊到一起,看著定位手表黑漆漆的電子屏, 時複川微皺起眉, 試探地點了一下,屏幕亮起, 顯示出幾個軟件圖標。
時複川並不知道哪個才是定位地圖, “漓漓知道這個怎麼使用嗎?”
漓漓茫然地睜大眼睛,片刻,呆呆地搖搖腦袋,“爸爸不知道嗎?”
時複川沉默一瞬,“讓爸爸研究一下。”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時複川已經不知道手表的屏幕上被自己點到什麼地方了。
片刻, 他放棄地讓漓漓收回了手,重新牽起韁繩,讓正在喝水的白馬抬起了馬脖,但跟之前不同的是,時複川隻是將手鬆鬆搭在上麵,沒有去緊緊攥著掌控方向。
白馬晃了晃馬尾。
時複川俯下身,抽出馬匹邊掛著馬鞭,拉直,利落地抽了一下馬臀。
力道並不大,白馬被催促著抬起了步,自己向一個方向慢慢踏步前行。
因為走得慢,沒一會兒就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追上來了,他們騎著個小摩托,坐在後麵的還扛著個攝像機,見終於拍攝上這組的畫麵了,總算鬆了一口氣。
工作人員苦哈哈地表示下次能不能等等他們,“唐導剛剛一直拿著喇叭在後麵喊。”
時複川失笑,“抱歉,風聲太大。”
漓漓從前麵探了個小腦袋回頭看,“蘇蘇,我跟帕帕迷路啦。”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道,“蘇蘇可以帶漓漓跟爸爸去營地嗎?”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定位手表是壞了嗎?”
時複川沒有找其他借口去掩飾,而是直接道,“抱歉,我對很多電子產品都不是很熟悉。”
工作人員:“抱歉抱歉,是我們疏忽了。”
時複川,“沒事,沒有走錯路就好。”
開著小摩托的是節目組請來的當地牧民,說話帶著點口音,但還算字正腔圓,“那你們是怎麼走到這的?”
時複川又抽了下馬鞭,白馬悠閒地往前踏了幾步,小摩托跟著慢慢往前開,過了一兩分鐘,他才回過頭,“就這樣。”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就讓它自己走啊?”
時複川笑了一下,“是啊。”他溫聲道,“這是我小女兒告訴我的。”
小時漓偷偷豎起了耳朵,仰起了臉。
爸爸是在說大姐姐嗎?
馬匹在慢慢地往草原深處走,耳邊是小摩托的“轟轟”聲,微風從兩旁吹過,掀起一片綠色的海浪。
時複川的聲音也被風吹得很遠,聽著有些散,他笑道,“她成年後不受我們管教了,就經常亂跑,迷路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他們一行人在沙漠裡斷了信號,指南針又因為磁場關係失了靈,最後是隊伍裡一頭老駱駝帶他們走了出去。”
“那頭駱駝是他們跟當地的居民租借的,在沙漠裡各地的小鎮穿梭了很多次,記得路。”
“很神奇對吧。”
小時漓忍不住點點頭。
他跟大姐的關係是最好的,這個“好”指的是上一世對比其他家裡人來說,算是熟悉的。
因為大姐會經常問他在學院裡有沒有因為腺體的原因,被其他omega同學欺負。
也因為是個女Alpha,還經常說要是他受到了其他Alpha的騷擾,大姐可以幫你出頭。
他一直以為這裡說的“出頭”是動用合法的手段,將那些不著調的Alpha送進去蹲兩天,因為大姐在他的印象裡一直是晚宴上穿著明豔的禮服,大大方方地跟所有人交談,散發著自己魅力的形象。
他在學院裡的時候,都有不少女omega找他問大姐的聯係方式,但因為跟大姐的關係還沒有熟悉到那個抵不上,時漓每次都隻能感到抱歉地拒絕。
也並沒有跟大姐說過這回事兒。
跟大哥一樣,因為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說話間總是帶著幾分家人之間不該有的疏離。
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大姐原來還有這樣聽上去很酷的冒險經曆。
時複川繼續道,“她心還很大,回家後將這件事當成笑話說給我們聽。”他搖搖頭,“氣得她大哥三天不讓她出門。”
“小姑娘可憋壞了,買了張機票當晚就飛走了。”
工作人員聽著都忍不住笑了,“那您豈不是很困擾?”
時複川怔了怔,失笑著點頭,“有時候聯係不到確實會心急。”他說,“家裡也就大哥讓人放心一點。”
正在偷聽的小時漓怔了怔,急著轉過腦袋,舉高高自己的小短手,“帕帕,漓漓也乖噠!”
他腦袋上還戴著騎馬用的頭盔,雖然綁得緊,但還是因為太大了,頭盔蹭到身後爸爸的身體,幼崽一仰頭,頭盔就往前掉,蓋住了他整張小臉,聲音都變得悶悶的,迷茫地說,“帕帕,天黑黑了。”
時複川拉了下馬韁,讓馬匹停下,才去幫幼崽戴好頭盔,仔細地係上卡扣,將繩帶拉得更緊了一點,才回答道,“對,漓漓最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