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綠化道在這些年普及得方方麵麵, 就連學校內都一片綠意盎然,夏日的蟬鳴隱在樹叢中,更加響亮。
白天的炎熱被樹木遮住大半, 透亮的日光從枝葉縫隙中照進來, 打在透淨的窗幾上。
婆娑的樹影,斑駁的光點。
映在窗邊正微微垂眸, 認真寫題的黑發少年身上, 臉上的細絨都被光影照出,眼瞼也投下一片淡影。
隱隱約約透過半開的窗,可以裡麵一片安靜的課室內, 隻有“唰唰”地寫字翻卷聲,每個人都在動筆答著題。
半小時後, 監考的老師站起身, “好了,該放學了。”隨著他話音剛落,響徹整個學校的鈴聲霎時震起。
這場數學小測一結束,
安靜的課室內一下熱鬨起來。
“最後一道大題有人寫到了嗎?”
“彆說了,我最後一麵一片空白。”
“最後一麵?我背麵題目都沒看呢。”
“就40分鐘,寫完選擇填空都不錯了,剩下的還是當晚上作業是嗎?老師。”
監考的數學老師應了一聲。
“真的沒人寫完最後一道大題嗎?到底是幾啊?求求了家人們,我真的很想知道。”
“快閉嘴吧, 就你寫得快是吧。”
“你問時漓啊,他肯定寫完了。”
“對, 班長他肯定——”
在窗邊卷起試卷, 仔細放進自己書包裡的少年突然被人喚了一聲,微微抬起黑眸,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有些茫然地“嗯?”了一聲,然後問,“怎麼了?”
他的五官很精致,黑眸是淺淺的黑茶色,光從身側打過來,格外透徹,也很符合安靜的性格。
班上的老師似乎對這樣的孩子格外放心,從小到大,時漓擔任過班上各種各樣的職位,什麼學習委員、各科的課代表、正副班長等等。
也漸漸熟練起怎麼應付班上逃課又不寫作業的同學,明明他的氣勢也不強,隻會轉過頭問一句“你交作業了嗎”。
但對方就會乖乖地交出自己空白的作業給他,憋都會憋出一句“沒寫”。
“最後一道嗎?”時漓打開腿上的書包,抽出一張試卷,看了一眼,“3。”
他問,“你們要看嗎?我放在桌上了。”
身後一連片的“看看看!”。
還沒走的監考老師說道,“你們可彆讓我發現誰明天的作業跟班長的解答過程一模一樣。”
幾個學生比了一個“ok”的手勢,對老師揮著手,恨不得讓他趕緊走。
監考老師無奈地搖搖頭,背著公文包慢悠悠地走出門了。
他剛一走,課室內就鬨成一團。
“我先抄我先抄。”
“讓我先參考一下!”
“等一下,是我先問的——”
他們班連著三年都是這些人,偶爾有幾位加加減減,也無傷大雅,大家的關係好得不行,也早就對班長的脾氣習慣了。
時漓小心地舉起手,後仰了仰,離開放著自己試卷的桌子,“我哥哥在學校外等我,我能不能……”
話音剛落,圍在他課桌前的人就空出一條道來,少年抱著自己的書包,小心地側著身從窄窄的過道中離開,打了聲招呼後,剛走出人群,就小跑著離開課室。
立刻趴在走廊的欄杆上往學校外看了一眼。
他們去年就搬到了高三的教學樓,過道處正好對著學校外邊的馬路,那時候時漓才知道,他每次放學前的半小時,家裡人就會開著車來接他了。
但每次他慢慢地收拾好自己的書包,不著急地走出學校大門時,家裡的不管哪個人都會跟他說自己剛到。
讓他放慢腳步,
不用急。
時漓小跑著下了樓梯,學校的短袖校服被風吹起,顯出他清瘦的身形,等到了校門口,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等運動完過快的心跳平靜下來,再裝作自己剛慢吞吞走出來的樣子。
停到那輛商務車前,屈指輕輕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過了兩秒,車窗才搖了下來,露出駕駛座上的人影,成熟的側臉微微轉過來,看向窗邊的少年,“等久了嗎?大哥在忙公司的事。”
時漓搖搖頭,
明明是大哥一直在等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