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絡分明。
這隻皮質手套不是特地給顧澤準備的尺碼,明顯比較大,但因為布料是皮革,也很緊致,少年的手又細,伸進來時雖然占不到多少空間,可也依舊被手套緊緊勒住。
兩人的手毫無縫隙地貼到了一起。
因為空間狹小,甚至都悶出了一些熱意。
要出汗了,
在倫敦這種天氣下。
一根,兩根……
時漓得寸進尺一般,摸索到顧澤手心的紋路。
到底要怎麼試?
他不知道。
時漓憋得耳根都漫上了粉意,黑色碎發下露出的耳夾紅得不行,全都暴露在顧澤的眼底下。
為什麼他都這麼過分了,對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快一點呀。
時漓忍不住在心裡催促著。
甚至自暴自棄地想,他現在不想乾了行不行?能不能……
他想到什麼,眸光亮了一下。
時漓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破壞規則,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但還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摸索地勾住顧澤手上的那個手套,嫌它礙事一樣,有些生氣地將它拽了下來。
他們近乎快粘在一起的手徹底暴露在了冷空氣中。
顧澤什麼都不能做,隻能低頭看著。
這個遊戲看上去似乎是蒙眼睛的那個人很吃虧,但實際上,受到了一切限製的其實是戴手套的那一個人。
為了確認手套下方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伴侶,蒙眼睛的那一方想做什麼都可以。
而他,隻能看著。
時漓終於摸到了這雙大手上帶著薄繭子的指腹,還有中指側邊那道兩人都熟悉的疤痕。
他動作一頓。
瞞不下去了。
都摸到這裡了,他怎麼可能還認不出對麵是顧澤?
時漓微微側過臉,是左邊的方向,“我確認,這位才是我的……”他頓了頓,頰麵發熱,“我的愛人。”
黑發女性的聲音徒然響起,“恭喜二位,今日你們的票價減半。”
但很顯然,不管是顧澤,還是時漓,他們都不在乎這個遊戲的獎勵。
在工作人員宣布結果的下一瞬間,時漓就感受到手底下那隻任他揉捏的大掌似乎隱忍了很久,終於等到解放的機會,克製不了地反手緊緊將他握住。
遊戲已經結束了。
這種社交距離,明晃晃的,不帶半分遮掩地告訴時漓一件事。
顧澤將人向前一扯。
時漓步伐踉蹌,都快整個人栽倒在他的身上,險險停住,忍不住小聲埋怨,“你乾什麼呀?快鬆手。”
“不鬆。”
顧澤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時漓扯了扯,見真的抽不動,隻得屈服地抬起右手,扯下眼前的黑布,視線恢複的一瞬,就下意識抬起了臉,朝上看去。
他猝不及防地跟一雙顏色純正的黑眸對上了視線。
眼底似乎壓抑著什麼,定定地看著他,從顧澤的臉上看不出其他的任何情緒,一句話也不說。
時漓也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半會兒都回不過神,這個眼神……
他很熟悉顧澤。
他似乎也終於理解大姐說的話了,有些事的確是藏不住的。
即使什麼都不說,隻需要一個眼神,就什麼看的出來了。
時漓屏住了呼吸。
“兩位?”他們身旁響起彆人的聲音,是那位工作人員,時漓看過去,對方的麵上是心照不宣地笑容,“麻煩兩位先支付一下船票,再……”
甲板上的遊客其實很多,活動舉行的地方在甲板邊上,隻有偶爾路過的人會看他們一眼,那五位男性工作人員也都繼續充當著下一對情侶的挑戰對象了。
顧澤深呼吸一口氣,鬆開時漓的手,跟工作人員去刷了卡,等轉身回來時,就看到少年已經若無其事地走到甲板邊緣的圍欄處,靜靜看著河麵。
“既然聞出來了,為什麼還要繼續摸?”顧澤問,神情看上去格外冷靜,但眼神是掩蓋不住地複雜。
時漓彆過眼,心虛了。
他顯然不知道怎麼回答顧澤的這個問題。
顧澤靜靜等了一會兒,眸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懷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為什麼不說話?”
時漓悶出了一句“對不起”。
“我下次不會這樣做了。”
有些疏離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