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發現,
包括它的主人。
“好像很多人都會誤會我們的關係。”顧澤的語氣很平靜,像在陳述著一件事實,也的確發生過,他笑了一下,“抱歉,你希望我說清楚的話,我會的。”
“我……”
脫口而出了一個字,又不受控製地卡了殼。
被雨染濕的空氣似乎黏在了他的鼻腔,讓時漓有些呼不過氣,也糊住了他的唇舌,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
呼吸的每一口氣都變得濕嗒嗒的。
好悶。
“我覺得……”時漓有些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不用管他們了。”
大腦空白一片。
說出口後,時漓才瘋狂找補,“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太麻煩了,反正他們也不認識我們。”他磕磕絆絆的,“不解釋也沒有關係,不麻煩你。”
顧澤微微眯了下眼,眼神裡閃過一絲了然,有些好笑,反問,“是嗎?”
時漓“嗯嗯”兩聲。
顧澤頗感失望似的,“好吧。”
他們走在五顏六色的街道旁,各種顏色混亂而又張揚的混合在一起,但每一種色彩都鋪得恰當好處。
顧澤突然叫住時漓,“等等。”
時漓有些茫然地回過頭,那束粉色的玫瑰被遞到了他的麵前,怔怔地聽顧澤說,“你的玫瑰,還沒給你。”
他的口吻不算很認真,是帶著點笑的,讓時漓快緊繃成一條弦的神經有些放鬆,但眼神又格外的專注。
顧澤的眼睛顏色很黑,不管他看什麼,即使態度再漫不經心,也會讓人感覺他很認真。
因此,時漓也猜不透他的好朋友現在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就當他是吧。
時漓被看的暈乎乎的,不由自主地把那束粉玫瑰拿在手上,接下了這隻希臘小姐姐給顧澤男朋友的花。
“還挺好看的,我拿它拍個照。”時漓心裡有些懊惱,他怎麼可以這樣?太壞了。
他是在釣著顧澤嗎?
不可以這樣的。
剛冒出這個想法,走在他身旁的男性突然開口問,“我的眼睛上有東西嗎?”
被發現了。
時漓微微睜大眼,又忍不住結巴起來,“為,為什麼這麼問?”越說越小聲。
顧澤,“因為你一直在看著它。”
時漓的麵上開始發燙,“因為你眼睛的顏色很黑……我,我……”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沒反應過來,時漓就聽見顧澤繼續說,“是嗎?”
“我很小的時候在國外上學,經常因為發色跟眼睛的顏色被排擠。”很平淡的一句話,語氣也很平靜,顧澤繼續說,“他們以為我聽不懂,當著我的麵說了很多次Ugly(醜)。”
時漓有些心疼,神情也變得氣呼呼的,“他們怎麼那麼壞,然後呢?”
“你有沒有跟你的老師或者祖父母說?”
狠狠告一狀。
顧澤吐出兩個字,“沒有。”
時漓愣了一下,不等他生氣,就聽見顧澤問,“你覺得它們跟其他人長得不太一樣嗎?”他嗓音微微放輕,聽起來有些悶。
不太開心的樣子。
小動物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擺好的陷進,兀自糾結了一番,還是決定要誠實,就算,這會讓他更加疏遠不了顧澤,時漓也決定說實話。
“它們是有一點不一樣,我的眼睛是黑棕色的。”因為淡棕色的外圈,讓時漓的瞳色看起來很淺,也更加剔透。
“但是你的不同,瞳色很黑,像墨水一樣,你學過書法吧?”時漓微微彎了下眸,“墨水滴落到紙上的感覺,跟水墨畫一樣。”
“很好看。”
“我是因為哥哥的眼睛太好看了,才一直看著你的。”
時漓仰起臉,看著顧澤,抿著唇縫笑。
他們在對視。
在正常交流中,對視超過三秒就會令雙方都感覺到不自在。
但時漓好像根本意識不到一樣,也完全不知道他直白而又大膽的視線,才叫越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顧澤的視線越來越晦暗,直到時漓察覺到了不對勁,也沒有半點收斂。
時漓的呼吸都開始變得黏膩,後知後覺,麵上的燙意蔓延到了全身,耳尖的粉也一路紅到了脖子根。
剛被人騙著張開了葉子的含羞草,
似乎又要縮回去了。
片刻,顧澤說,“我都揍回去了。”
“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