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說她三天後就回國。”時漓頓了頓, 實話實說，“讓我們也要一起。”
他怕顧澤會不開心。
時呈幫他辦了多個國家的簽證，顧澤一定把他們的旅行計劃跟二哥說得很詳細，也一定在他們出發前想了很久。
可是他們都沒有玩夠半個月, 就得被迫回國。
精心準備的計劃被打亂, 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時漓設身處地地想。
落地窗旁的圓桌擺著服務員剛送上來的早餐點心, 餐具的花紋也很是繁複。
時漓捧著杯英式紅茶，抵在自己的唇邊, 也不喝, 少年的眼瞼都被熱霧蒸得水潤潤的，低著眸, 像是做錯了什麼事。
那一個小小的陶瓷杯, 就好像是他的擋箭牌, 杯身上精致的花紋襯在時漓的臉旁，又如同好看的裝飾。
顧澤還沒說話，時漓就急急忙忙地開口，“對不起。”他咬著唇，吐出三個字, 又解釋道, “大姐她很擔心我。”
“你不要不高興。”
顧澤笑了一下, 很輕。
茶杯後的時漓微微睜圓了眼睛，有些困惑地看著坐在對麵的小澤哥哥。
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笑, 不應該是生氣嗎？好奇怪。
“三天後的什麼時候？需要我來訂機票嗎？”顧澤說，“沒關係。”
在時漓去隔壁跟時雲京聊天的時候，他已經吃完了早餐，沒碰那壺味道過甜, 奶味濃重的英式紅茶，也沒讓服務員重新上一杯冰咖啡。
而是聽時漓的話，倒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透明的杯子就放在他的手邊，被修長的指骨半握著。
顧澤摩挲了一下杯身，還是有些忍不住，眼底帶出笑。
時漓一臉迷茫，“你不生氣嗎？”
顧澤反問，“我的戀人很在乎我的情緒，我為什麼要生氣？”
時漓捧著杯身的手驟然微微收緊，感覺自己的臉被霧氣熏得發燙，裝作沒聽見，喝了一口茶。
嘗到了淡淡的奶味，剛剛好的甜度在舌尖綻放開來，捕獲了無數味蕾。
顧澤緊接著又道：“她看出來了。”
是肯定句。
時漓嗆了一下，“我，我，你——”
被嚇的。
顧澤猜了一下，“昨晚？”他頓了頓，回想了一下，“浴室。”
時漓又咳了兩聲。
明明小時候的顧澤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看人臉色，做事完全隨心所欲，但現在簡直跟變了個人一樣，一點點不對勁都能被他抓住，摸瓜順藤地把整件事理出來。
時漓開始反思，自己什麼都沒說，顧澤是怎麼看出來的。
時漓其實很糾結。
他不是不想跟顧澤說，但是大姐的態度又好像不是很喜歡小澤哥哥，畢竟剛剛還勸他做好遲早會分手的準備。
就像剛才一樣，他不想讓顧澤因為大姐要他們提前回國的這件事，對大姐起情緒。
也因為這個，他不想讓顧澤知道大姐剛剛說過的話。
就像一個搖擺不定的天平，想用自己稚嫩的方式，讓兩端能保持平衡。
想讓自己的家人可以接受他的戀人，
也想他們能像家人一樣相處。
顧澤遞過去一張紙，又遞過去自己的溫水，“順順嗓子。”
時漓捂唇咳了好幾下，才抱著顧澤的杯子小口地喝起了水，平緩喉嚨嗆到後有些火辣的疼。
“下次不準再突然這樣。”
有些氣惱。
顧澤從善如流地說了個“好”字，反問，“那下次還瞞著我嗎？”
時漓卡了下殼，抿著杯口，不出聲。
顧澤站起身，走到時漓身邊。
少年彆過臉，看向窗外。
下一秒，他捧著杯子的手就被人攥住，時漓的擋箭牌被顧澤抽出來，放在桌子上，發出很清脆的一聲響。
手也被人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