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青棠點點頭。
馮主任去給夏青棠開單子,夏大明也顧不上工作了,站在夏青棠身邊乾著急。
“青棠,你可不能在這裡乾活啊,你一個姑娘家,根本乾不了倉庫的活兒,你知道這裡的一個大包多少斤嗎?年輕小夥子的腰都受不了,何況是你。”
“我能怎麼辦?姓孔的找齊廠長給我調來倉庫,我除了聽從分配,還能做什麼?”夏青棠故意說:“說起來,還要感謝爸媽呢,要不是你們天天把姓孔的當成座上賓,做那種攀高枝的白日夢,我也不會到這裡來。”
夏大明呆住了:“你說什麼?這是姓孔的乾的?”
“不然呢?我跟誰有矛盾?誰又跟齊廠長這麼熟?不過,姓孔的也不是想整我一個人。”
“他還想整誰?”
“你啊。”夏青棠說:“爸,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想不明白嗎?把我弄來倉庫,我又乾不了活,其他人肯定會排擠我們倆,最後,就會變成爸你一個人要乾我們兩個人的工作量。”
夏大明愣愣地站在那裡,臉色變得驚惶又難堪。
剛巧馮主任開好單子遞給夏青棠了,她就沒再說話,直接去後勤領勞保手套了。
領了手套回來後,夏青棠跟著大家一起乾活,可她真的做不了這些,她什麼都搬不動,在這裡完全是個累贅,馮主任指能讓她去幫忙打包,可打包一會兒就乾完了,剩下的還是隻有重體力活。
至於倉庫管理上的一些工作,都是主任跟副主任的活兒,也都是需要長時間學習才能做的,所以夏青棠還是乾不了。
倉庫這邊的貨物可不是開玩笑的,不管是紡紗線的原材料還是已經可以出廠的布匹,都是很沉的,全靠人力搬上搬下。
乾重力活的人都沒什麼好脾氣,除了主任還算和顏悅色,其他人早就在對著夏青棠罵臟話了,可夏青棠一直一臉無辜地賠禮道歉,人家大男人又不好一直罵她,就逮著夏大明痛罵。
夏大明這個人老實膽小還臉皮薄,聽人罵他女兒過來吃閒飯白領工資,一家人都不要臉什麼的,他就咬了牙死命乾活,彆人搬一趟,他就搬兩趟,像是要把夏青棠的份額也搬回來一樣。
可他畢竟不年輕了,加上長期重體力勞動帶來的一些舊疾,這一個早班還沒乾到中午,夏大明就腰傷複發不能動彈,直接被人抬進附近的醫院了,雖然不知道傷勢如何,但很明顯好幾天都不能來上工了。
這樣一來,工友們就罵得更難聽了。
夏青棠非常理解他們的憤怒,畢竟大家都領一樣的工資,憑什麼讓她一個人在旁邊不乾活?她爹還受傷偷懶去了!
她一邊聽大哥們的臭罵,一邊說:“諸位工友的憤怒我都感同身受,這件事都怪我,是我作為一個工人太沒用了,是我無法勝任搬運工的崗位,愧對大家,更愧對突然把我調過來的齊廠長啊!”
這一下,積壓了憤怒的工友們果然調轉了矛頭,是啊,誰把這個廢物調過來的?是齊廠長啊!
哪怕知道廠長不能罵,他們還是漸漸把怒火轉移到廠長身上去了。
夏青棠跟齊廠長這個人原本無冤無仇,但他非要跟孔良超一夥來欺負人,那她可就有事情要做了。
她上輩子忍了一輩子,現在是什麼都不想忍了,誰欺負她,她就要回敬過去!
午飯時間,夏青棠在食堂被一車間的工友們團團圍住,紛紛問她怎麼樣了。
“很慚愧,我在倉庫什麼都做不了,愧對齊廠長對我的栽培之意。”夏青棠很真誠地說道:“我身為一個新時代的年輕工人,居然連齊廠長分配給我的崗位我都勝任不了,實在是太沒用了!我愧對棉紡廠,更愧對齊廠長的栽培啊!姚組長,你說,我到底要怎麼才能做一個合格的搬運工啊?”
姚蓉皺著眉頭看著她,見她表情不似作偽,便說:“我們去找過齊廠長了,他壓根就不聽我們說的話,還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女同誌當然也可以做搬運工,讓我們不要無理取鬨。”
“但是我們不打算就這樣放棄,我們準備每天都去找齊廠長說道理。”溫曉麗大聲道:“青棠,你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謝謝大家,但我想,齊廠長這麼做,可能是真的想給我一個挑戰的機會,讓我這樣的平凡女工可以在倉庫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婦女能頂半邊天,齊廠長說得沒錯,我深受觸動,之後一定會在倉庫好好鍛煉力氣,爭取早點跟其他工友一樣,做一名合格的搬運工,請大家一起監督我!”夏青棠故意說得很大聲,引來大批工友的圍觀。
這是她計劃中的其中一部分,先要造成對有利自己的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