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棠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 她的心口有一團火在緩步往上竄,很快就竄到了腦門頂上,腦子裡瞬間全是憤怒。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想去找趙美珍問個清楚。
私拆他人信件應該是犯法的,就算趙美珍是她媽, 也不能這樣對她!
這麼多封寫給她的信件啊,她居然一封都沒有收到過!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這麼多人曾經小心翼翼給她寫過信,向她訴說過自己的心情和感情, 而她什麼都不知道!
趙美珍把上門提親的那些都拒絕了還不算,連這些主動追求她的人也全都封鎖了!
憑什麼啊?這是寫給她的信!她有權利知道誰喜歡她, 有權利從這些喜歡她的人裡麵挑選一個結婚對象!
就算這些寫信的人全都不合格,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全都沒有真心, 那也應該是她自己來拒絕他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趙美珍瞞了一輩子!
是, 她夏青棠上輩子確實糊糊塗塗,腦子不夠清楚, 但她不聰明,不代表父母就可以瞞著她、幫她做一切決定!
這是她的人生!應該由她自己去走, 自己去選擇!就算她跌得粉身碎骨,也應該是她去切實經曆那一切!
更何況,趙美珍幫她選的人生簡直一塌糊塗,她自己也不是什麼聰明有智慧的人,憑什麼這樣控製女兒的一切?
怪不得上輩子總有人說夏青棠是活該,有幾個女同學不止一次說過夏青棠魚目混珠,那麼多好男人追求過她, 她卻選了個不上不下的男人,最後還被男方家裡趕出來了。
她以前隻覺得奇怪,因為她們說的那些追求過她的男人,絕大部分她都沒有聽說過,更不清楚原來還有門第更高、能力更強的男人追求過她。
她還記得離婚後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以前的班長和一個多年未見的男同學,班長當時就打趣道:“青棠,你要是選了老馬,這會兒也不會離婚了。老馬肯定會一輩子對你好的,畢竟他這個人特彆踏實。而且老馬現在出息了,去南邊做大買賣的,這次回來要給父母買大房子了!可惜了,你就是沒福氣啊。”
那個男同學也跟著班長笑,還直說自己當年家裡一般,比不上孔家,怪不得校花看不上他。
當時夏青棠以為他們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攀高枝,她還小聲說過:“我能選什麼?我跟馬同學畢業後都沒有任何來往,你們這又是在說什麼?”
當時班長哈哈大笑,她說:“青棠你逗我呢?老馬認認真真追過你的好吧,什麼跟人家沒有任何來往啊?是你不搭理他的!怎麼?是不是當時喜歡你的人太多,你就把咱們老馬的事兒給忘記了?”
當時她剛離婚不久,情緒很不穩定,見班長大笑的臉孔就有點掛不住,也沒問清楚,扭頭便跑了。
現在看來,老馬肯定給她寫過不止一封信的。
夏青棠把四捆信件全都拆開,一封一封翻過去,果然找到了老馬給她寫的信,一共是三封,其中一封沒有郵戳,隻寫著夏青棠同學(收),估計是直接塞到她家門口去了。
同時,她也找到了謝瑾萱寫給她的那封信,寄件地址是本市鋼鐵廠家屬區,估計是他從三姨家那邊寄出來的。
信封是牛紙皮質地的,可能是保管不當的關係,所以外麵沾染了一些灰撲撲的印子,謝瑾萱遒勁有力的鋼筆字在上麵顯得非常惹眼,夏青棠眼眶一紅,把裡麵的信箋拿了出來。
一共有四張信箋,上麵的字跡工整大氣,寫得滿滿當當,開篇一段話:夏青棠同學你好,你可能還不認識我,但我早就認識你了。我跟你一樣都是一中的學生,但我高你兩屆。現在,我想正式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謝瑾萱,高中畢業後,我來到了祖國的西北,成為了一名jie放jun戰士,報效祖國……
夏青棠一字一句看完謝瑾萱寫的信,心情非常複雜,也很激動。
這封信並沒有使用太多優美的辭藻,它很質樸,同時也很真誠,字裡行間都能看出筆者深沉的感情。
他介紹了自己在部隊的生活,懷念了過去在一中校園共同度過的那些時光,最後才寫上了他對夏青棠的感情。
他寫著:聽聞你已經成為一名光榮的紡織女工,我由衷為你感到高興,我們兩個人在不同的地方為祖國奉獻我們的青春,這真是讓人開心的事情。我一直在等著你畢業後參加工作的這一天,現在,我終於等到了。我也終於可以告訴你,我對你的情誼。從我去參軍開始,午夜夢回,我經常夢見你,看到你梳著長辮子從樹蔭下緩緩走過的樣子。我們駐紮的地方條件非常艱苦,風霜雨雪是常見的景象,但我隻要想到你,心裡就會高興。寫到這裡,我想,你應該看明白了我的心情。我謝瑾萱,想同你成為前進道路上的至交好友。如果你願意同我做朋友,請給我回信,我會帶著萬分的期待,等著你的回複,這是我的通信地址……
到這裡,信件的內容就全部結束了,信紙的右下角是謝瑾萱漂亮的落款,日期是1976年10月8日。
他真的給自己寫過信的,他還期待著自己的回信,可他什麼都沒等到,夏青棠不敢想象謝瑾萱當時該多失望。
她捏著信紙,手在微微顫抖,心裡也在微微顫抖。
她忽然想到謝瑾萱說過,他還在信裡附上了自己的照片,於是趕緊拿過信封袋子,把開口朝著桌子上磕了磕。
果然,從裡麵掉出來一張兩寸大小的黑白照片,上麵是穿著軍裝的謝瑾萱,他劍眉星目、鼻高唇薄,實在是出眾極了。
老實說,夏青棠也不確定如果上輩子自己正常收到了這封信,有沒有可能跟謝瑾萱走到一起,但就這封信的內容來看,隻要她收到了這封信,她就一定會給他回信的。
因為夏青棠喜歡他文字中真誠的情感,就算兩個人成不了對象,也可以做一對關係良好的筆友。
可是趙美珍把這一切的可能性都給抹殺了!
她不光抹殺了謝瑾萱的期待,她還把這些信封裡裝著的無數心意全都踐踏在腳底並且藏在了陰暗的角落裡,然後用她的涼薄和自私輕易決定了夏青棠上輩子的終身大事!
重來一次,夏青棠一直在檢討自己,她檢討自己不夠勇敢,檢討自己不夠聰明,檢討自己因為怕吃苦選擇了攀高枝走捷徑,可明明最應該檢討的那個人不是她!
如果上輩子她可以收到這些信,她完全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就算她在這裡麵挑錯了人,那也是她自己做的決定,那也是她自己選擇的人生!
憑什麼這樣對她?
她趙美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好意思心安理得的把女兒賣給孔家,然後等女兒走投無路,又把她趕出家門的?
回來這麼久了,夏青棠頭一回感覺到了情緒失控,她的眼淚洶湧而出,像是要把上輩子沒有哭完的淚水給流光一樣……
“青棠,你怎麼還不睡覺呀?”用木板隔開的小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胡燕妮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到了這邊,接著就看到了滿臉是淚的夏青棠,她嚇了一跳,睡意全無,“青棠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胡燕妮趕緊走過去,用力拉住夏青棠的兩隻手,夏青棠隻是看著她嘩嘩往下掉眼淚,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青棠,你彆哭了,你跟我說,到底怎麼了?”胡燕妮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一直等她情緒穩定下來了,又拿了手帕給她擦眼淚。
夏青棠等到哭不出來了,才把桌子上的信件拿給胡燕妮看了。
胡燕妮震驚無比,她從未想過會有父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拿起那些拆開的信封一封一封看過,然後說:“謝同誌給你寫的信,也在這裡?”
“在這裡,就是這個。”夏青棠把信封遞給胡燕妮,“裡麵還有他的軍裝照,非常好看,他的信也寫得很真誠。”
“你媽媽不是一直想要讓你嫁去好人家嗎?可她藏起這些信,不就錯過了謝同誌這樣的乾部子弟了嗎?謝家可比孔家厲害多了。”
“因為謝瑾萱沒在信裡寫他家裡的事情,信也是從鋼鐵廠家屬區這邊寄過去的,趙美珍肯定以為他是鋼鐵廠的人。她是不會讓我嫁給工人的,除非這個人是廠長的兒子,但是鋼鐵廠的大領導裡麵沒人姓謝,所以她認為謝瑾萱就是個普通工人家庭吧。”夏青棠這個時候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她語速變緩,身體也不再微微發抖了。
她不會再喊趙美珍母親了,因為她不配。
胡燕妮歎口氣,道:“你媽也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這裡麵除了謝同誌,說不定還有一些條件好的人,就這樣被她藏起來了。其實我也覺得奇怪的,就今年年初的時候,我還聽人說劉玉和喜歡你,可惜你看不上他。劉玉和你還記得嗎?就隔壁班那個大個子,他家是軍區大院的,爺爺很厲害的,他家也住一層乾部小樓房,現在也在當兵呢。早知道,我當時應該問問你的,說不定年初你回家去問問,這些信早就被問出來了。要是被問出來了,你肯定會給這些人都寫一封回信的。”
“就算你年初跟我說了,我也不會想到這個上麵去的。誰能猜到,會有這樣的父母呢?把孩子的信件全部藏了起來,而且她全都看過了。”夏青棠一字一句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
“要是換做我,也不會原諒這樣的母親的。”胡燕妮又拍拍她的後背,輕聲道:“那你準備怎麼做?要拿著這些信回去找她問清楚嗎?”
“不用了,我根本不想看見她,也不想跟她說話,在我心裡,這個母親就算是不存在了。”夏青棠慢慢說:“我隻是慶幸,至少我現在知道真相了。至少,我跟謝瑾萱走到一起了……”
上輩子,她被蒙在鼓裡一輩子!一輩子啊……
不過,為什麼上輩子夏大明沒有把這些信件交給她呢?
夏青棠覺得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趙美珍在確定女兒嫁入好人家了以後,就高高興興把這些信件全都燒掉了。
而這輩子夏青棠自己找人結婚了,趙美珍還在氣頭上,所以沒來得及處理這些信件。
“你跟謝同誌能走到一起,多虧了你自己出來找對象,避開了你父母,才能有今天的。”胡燕妮道:“父母糊塗,就得咱們自己清醒一點。”
“是啊,燕妮你說得對,任何事都得靠自己。我以前確實太糊塗了,趙美珍能藏起這麼多信,也是因為我太愚蠢,整天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要去何方。但是以後不會了,沒人可以再控製我的人生,我要靠自己的腳步走下去。”夏青棠堅定地說道。
胡燕妮抱住她:“我支持你!青棠,你一定可以的!”
兩個好朋友擁抱了一會兒,夏青棠就說:“很晚了,你快去睡覺吧,我把這些信件收起來,也去睡覺了。”
“我幫你一起收拾。”胡燕妮說:“你會給這些人回信嗎?”
“會的,等我慢慢給他們回信解釋一下,並告知我現在的情況。不管他們是不是真心,我都應該給人家回個信。”夏青棠很肯定地說道。
這會兒的人大部分還是比較淳樸的,膽子大的人也不多,就算人家隻是看上了她的外貌,能壯著膽子給她寫信,也算誠意滿滿,出於禮貌,她應該回信告知對方。
兩個人把這些信件全都收拾好裝進布袋子裡,夏青棠也去繼續睡覺了,隻是一直睡不深沉,總是斷斷續續做著不清晰的夢。
雖然一夜都沒怎麼睡好,但夏青棠還是很早就起來了,她在胡家的日子都是這樣的,隻要不是上夜班,她都會第一個起床然後做早飯。
胡家的早飯跟周圍的人家,都很簡單,夏青棠昨天晚上就問過胡母了,所以一起來就熟練地用粗麵做了麵疙瘩湯,等大家都洗漱好了,最後丟一把洗乾淨的綠葉菜下去,就著胡母做的泡菜,就是一頓美味的早飯。
吃過早飯,胡父先一步去上班了,胡母這才拍著夏青棠的肩膀,低聲說:“昨天晚上你們好像很晚才睡,你眼睛又是紅的,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是小謝欺負你了?要是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我們大人總還是多一些生活經驗,或許可以幫上忙。”
“不是婚姻上的事,是我家裡……”夏青棠也沒隱瞞,把趙美珍扣下她信件的事情說了。
胡母聽完非常震驚,想了想,她說:“我常聽人說一句話,說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我也不知道這句話對不對。但是我想,我們每個人,也不能為了父母活一輩子,有些道理,也得自己去判斷對不對。你有一個那樣的娘家,想來是挺難的。但好在你現在有自己的家庭了,你已經結了婚,小謝是個好青年,也真心喜歡你。你娘家那個家不好,就彆想了,以後,你好好把自己的小家庭過好,不就行了?”
夏青棠聽完胡母的話,覺得非常窩心,這些道理她上輩子也聽過,但總也沒有鬨明白,總是以為娘家很重要,父母很重要,但其實結了婚,就應該以小家庭為重,以自己和丈夫為重。
“謝謝阿姨,這些話我會記在心裡的。”夏青棠認認真真道了謝。
胡母笑了笑,又說:“我自己就是這樣的,我娘家媽對我不行,那麼多兄弟姐妹裡她唯獨討厭我。後來我就千挑萬選找了燕妮爸爸,他人好,他爸媽也對我非常好,比我親爹親娘好多了。可惜他們走得早,我也沒能好好孝敬他們。你也彆太傷心,說不定你那婆家,也會成為你的依靠呢?”
“反正,要是他們對我好,我也會對他們好的。”夏青棠隻能這樣說,因為她對謝家那個家庭還是充滿戒心。
“是呢,將心比心才是對的。”胡母拍拍她的肩膀,上班去了。
夏青棠今天是晚班,所以整個白天都在家裡,等胡燕妮也去上班了,她就在書桌前整理那些信件,把同一個人寫來的信都放在一起,然後按照信件數量的多少來給彆人回信。
有個叫張明勝的男同學給她寫了六封信,最近的一封是上個月的,可謂誠意滿滿了。
這一天,她一共寫了十幾封回信,之後見時間差不多了,就收拾了東西去等謝瑾萱下班了。
離上晚班的時間還早,他們可以先吃個晚飯,再去棉紡廠。
夏青棠在大門外等了一會兒,謝瑾萱就推著自行車出來了:“青棠!”
“瑾萱。”夏青棠衝他微微一笑。
謝瑾萱卻一眼就看出她眼睛微微有些發腫,趕緊問道:“你怎麼了?是遇到事兒了,還是沒有睡好覺?”
“都有。”夏青棠說:“我們往前走吧,一邊走一邊說。”
夏青棠慢慢說了信件的事情,還從包裡拿出了謝瑾萱寫給她的那封信:“我看過你的信了,寫得很好,很真誠。如果我前年收到了你的信,我肯定會給你回信的。”
謝瑾萱先是高興:“有你這句話,我可真是太開心了。不過你媽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畢業後,你都上班了,是大人了,藏了你的信,還全都拆開看過了,想想我都覺得嚇人。”
夏青棠說:“我昨晚大哭一場,後來已經想通了。趙美珍從沒把我當成她的孩子看待,對她而言,我隻是個工具,得給夏青海帶來好處才行。夏青海心裡肯定也是這麼想的,說不定很多事情還是他跟趙美珍一起商量著做決定的。至於我爸……我不知道這件事他參與了多少,但我仔細想一想,這麼些年,他作為一個父親,也挺失職的。他明明是可以勸說趙美珍的,但遇到很多事情,他都在裝聾作啞,好像這樣他就可以不用負責任了。你說,這多可笑啊,他明明是一家之主,他明明應該擔起責任的。”
她表情淡薄,眼神沉靜,雖然嘴裡說著這些話題,但分明已經不在意,也沒有情緒波動了。
謝瑾萱趕緊說:“你去廠裡要是碰到他,可以問問他之前知不知道。我覺得你爸看上去雖然懦弱,倒也沒有那麼壞心眼。”
他還是不忍心看到夏青棠連一個真心的親人都沒有,所以還想幫她挽回一點親情。
“要是碰到了再問吧,我已經不把這些放在心上了。等回到廠裡,我會去跟傳達室的人說一聲,今後我自己的信件,必須交給我本人。”
棉紡廠職工眾多,除了辦公室的信件會單獨送去辦公室那邊,其他職工的信件都是統一堆在傳達室的,每天有那麼多信,也不能怪傳達室的人把她的信交給趙美珍了,畢竟,誰家都會幫忙帶走家裡人的信件的。
歸根究底,這不是傳達室的錯,是趙美珍太壞了。
一個人成心作惡,是防不住的。
“要不然,你以後的信件都寄到我這裡,我幫你轉交。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拆你的信件的。”謝瑾萱說:“我們單位傳達室跟我很熟,也絕不會弄丟信件的。”
“不用,以後我會每天去傳達室看看的。最近我會給他們每個人都寫一封回信,所以我會自己去盯著傳達室。再說趙美珍都內退了,她不會天天去廠裡了。何況,我也結婚了,我對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夏青棠道。
“那可不好說,萬一她叫你離婚呢?你還是這麼年輕,這麼好看,搞不好她非要你改嫁給什麼喪偶的大領導之類的。”謝瑾萱嘟囔了一句。
夏青棠笑了一下:“她叫我怎麼做,我就得怎麼做?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怎麼還會聽她的?我現在無比清醒,不再是從前那個自己了。不過我的戶口還在家裡,等我們有自己的房子了,就遷出來。”
謝瑾萱點點頭:“到時候我陪你回去遷戶口,要是他們不同意,我就揍你哥。”
夏青棠忍俊不禁:“揍她兒子就對了,她最心疼兒子,你捏著她兒子,她就不敢對你做什麼了。不過,你怎麼確定自己一定打得過我哥?我哥隻比你矮一點兒,還在鄉下種地好幾年,力氣肯定很大的。”
夏青棠跟夏青海兄妹兩個都隨了夏大明的身高,在同輩人中都是高個子。
“打架這事兒雖然看力氣,但也不是都靠力氣,得靠技巧的。我算是半個練家子,打你哥那樣隻會種地的人,不在話下的。不過你放心,我隻是嚇唬嚇唬他們,不會真的把你哥怎麼樣的。”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我哥對我並不好,你揍他,我隻會幫你。”夏青棠說得可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