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鋼筆?拿鋼筆來殺人嗎?”夏青棠也有點糊塗了, 就算看過很多電視劇,也沒見過拿著這種東西過來行凶的啊。
外婆就算再怎麼迷糊,這會兒也清醒過來了,她趕緊費力地坐起來:“什麼殺人?到底怎麼了?瑾萱你說啊!”
謝瑾萱趕緊說:“外婆, 我沒事, 就是剛才睡得正香的時候,有個人摸進我們病房了。我昨天晚上沒睡好, 今天晚上睡眠就沉了一點, 所以警惕心差了, 被他摸到沙發邊我才驚醒過來。剛巧我是麵朝裡麵蜷縮在沙發上的, 所以動作又慢了一拍,我剛想翻身跳起來, 脖子上有個涼冰冰的東西抵著, 我就不敢動了, 怕一個鬨不好傷著你和青棠。幸好青棠睡覺也警醒,她第一時間聽到動靜就醒過來了,而且立刻開了燈, 燈一亮, 我就找到機會掀翻這個人了。所以一點事情都沒有,有事的是這個人。”
外婆趕緊朝那邊看過去, 隻見地上被壓製著一個小個子的人, 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服,但質地看上去還不錯,他戴了個帽子蓋住了頭臉,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人。
外婆捂著胸口長出一口氣:“住院這麼多次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外麵的護士都睡著了嗎?被這樣的人摸進來了!真是不像話!這幸虧拿的是個鋼筆, 要真是一把刀,那還得了?”
“鋼筆筆尖要是真的拿來戳人,也是很嚴重的。”夏青棠想要自保的時候都會去摸鋼筆,這玩意兒有時候是可以作為凶器使用的,她說:“幸好瑾萱沒事,不過這事兒太可怕了,我們得報警,我現在出去叫人進來幫忙!”
“不能叫人不能叫人!”被壓在地上的那個人小聲哀求了起來,居然是個女人的聲音,還是個年輕女人。
謝瑾萱一驚:“你是吳金鳳?”
“啊,你二舅媽的表侄女?她z自sha後也住在這個醫院?所以她來偷襲你什麼……彆是來占你便宜的吧?”夏青棠立刻生氣了起來,“你有沒有被她怎麼樣?”
“當然沒有,她也就剛剛摸進來,你也立刻醒了。”謝瑾萱有點哭笑不得,“青棠,你的關注點是不是不太對?什麼叫占我便宜?我可是個男人。”
“男人也會被占便宜的,特彆是好看的男人。再說這個女的不是喜歡你嗎?愛而不得,誰知道她會做什麼啊?”夏青棠氣得不行。
這可是她的男人!她的!而且她都沒有跟他親親抱抱舉高高呢,要是被這個無恥的女人做了點什麼在前麵,她一定會狠狠揍她一頓的。
外婆說:“青棠說的有道理,男人也會被占便宜的,幸好你沒有被她得逞。瑾萱,你問問她,大半夜的摸進來到底想做什麼?”
“說話!你進來到底想做什麼?拿根鋼筆威脅我,又是要做什麼?”謝瑾萱突然麵色一沉,身上陡然有了殺氣,語氣聽起來也有些嚇人。
聯係上之前在火車站的那段經曆,夏青棠認為謝瑾萱當兵的時候肯定參加什麼特彆危險的事項,所以身上才會有這樣的殺氣。
這麼一想,她就想到了他身上的舊傷,頓時心疼起來了。
地上的吳金鳳被謝瑾萱嚇得抖了幾下,但卻還是埋著腦袋不說話,也可能是太丟人了,沒什麼能說的。
謝瑾萱冷笑一聲:“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行,我也懶得自己問你了。青棠,你去喊人,就說有人摸到我們病房行凶未遂,直接送警察局。”
“好。”夏青棠轉身朝門口走。
在這方麵她跟謝瑾萱的想法是一致的,給了一次機會,卻不好好把握住,那這種人就不配得到任何機會了。
真以為全天下都是她爹她媽,要慣著她嗎?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出去喊人!我錯了!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我不去警察局!我們可是親戚,你不能把我送去警察局!”吳金鳳這才開始慌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又驚又怕,還帶著哭腔。
夏青棠懶得搭理她,她不管不顧直接跑了出去,到護士站外麵喊道:“有沒有人啊?我們病房摸進去一個壞人想要行凶!有沒有人啊?”
一個護士立刻從休息室裡奔了出來:“什麼?病人有沒有出事?病人怎麼樣了?”
護士都知道夏青棠是單人病房的家屬,住在單人病房的是什麼人,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因此護士慌做了一團,生怕有個長兩短。
“病人受到驚嚇了,那個凶手被我愛人按住了,你先進去看看病人的情況,我去保衛科喊人!”夏青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衝到了一樓的保衛室把值班保衛喊了過來。
他們進去的時候,護士正在給外婆量體溫、測心跳,謝瑾萱站在一旁,吳金鳳還趴在地上,她嚎啕大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但病房裡沒有人搭理她。
保衛是個十來歲的大哥,一看凶手是個年輕女同誌,立刻就說:“怎麼是個女的?”
“是呢,是個女的,她拿個鋼筆想要戳我愛人的脖子,多嚇人啊!脖子那裡可是大動脈,要是真的戳下去了,那人還能救得回來嗎?”夏青棠很認真地說道。
她知道這種事應該如何應對,不管地上的吳金鳳到底是什麼目的,反正她做的事情太嚇人了,所以一上來就要往最驚悚的方向去說。
而且她說的都是實話,因為吳金鳳本人確實拿著鋼筆戳著謝瑾萱的脖子了,就算去了警察局被詢問,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護士也白著一張臉說:“是啊,真的太危險了,鋼筆那東西要是紮了脖子,這大半夜的,萬一弄個大出血,到時候可怎麼辦啊,那是要出大事的!”
而且還是在她值班的時候摸進單人病房裡了,真要是出了事,她也推卸不了責任的。
保衛大哥趕緊說:“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我愛人當過兵,所以反抗及時才沒事,鋼筆也被奪下來了。”夏青棠說:“就是我外婆被她嚇得夠嗆,外婆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要是因為受到驚嚇出了什麼事情……你們說該怎麼辦啊……”
見夏青棠捂著臉開始哭了起來,謝瑾萱趕緊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你也被嚇壞了,彆哭彆哭,看看外婆的檢查情況。”
保衛大哥說:“地上這個犯人,你彆哭了,你怎麼摸進我們醫院的?”
吳金鳳一直嚎,就是不說話。
謝瑾萱說:“這個人應該也是醫院的病人,估計也是住這棟樓的。”
護士忙說:“怪不得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摸進來呢,要是住在這裡的病人,那做什麼都方便。趕緊把這個犯人弄走吧,她在這裡大吵大鬨,老人家根本得不到休息。”
大哥說:“行,那我現在就把犯人弄走,不過我一個人……哎,這位男同誌怎麼稱呼啊?”
“叫我小謝就行。”
“小謝同誌能跟我一起嗎?你身手看著還不錯,而且你是這個當事的人,我們把凶手送到警察局,警察同誌也要問問你什麼情況的。反正也要跑一趟,不如跟我一起去吧。”
護士說:“趕快去吧,她哭得更大聲了,彆把整層樓的病人都吵醒了。”
其他病房早就有人被吳金鳳的哭喊聲吵醒了,還有人披了衣服在這邊門口張望著,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謝瑾萱說:“那我跟大哥走一趟,咱們先把這個人送去警察局。再喊值班醫生過來,確定我外婆身體沒事才行。”
護士趕緊說:“今天急診那邊送來好些個病人,忙不過來,十一點多的時候胡醫生就被喊到那邊去幫忙了,到現在還沒回來。病人暫時沒什麼不良反應,等醫生回來了再喊他過來看看,行嗎?”
謝瑾萱點頭說:“那好吧,我們先送犯人出去。這位大哥,你帶繩子了嗎?還是應該把她捆一下,免得路上她會逃跑。而且她是個女同誌,萬一突然脫衣服或者撒潑什麼的,我們兩個男同誌也不好控製她,所以捆住她的手臂才行。”
謝瑾萱在這方麵還是很有經驗的,也知道怎麼對付這樣的人。
保衛大哥趕緊說:“我出去拿,等我一下。”
等他出去後,夏青棠走到謝瑾萱身邊低聲問道:“她說什麼了嗎?”
“說了,她說自己隻是想來看看我,她知道我在這裡陪外婆住院,也知道病房是哪一間,因為思念成疾,所以沒忍住就來了。還說自己沒有惡意,更不會想要傷害我,求我看在二舅媽的麵子上原諒她。”
“騙鬼呢?不想傷害你那為什麼要拿著鋼筆裝凶器嚇唬你?一看就很有問題。”夏青棠說:“反正鋼筆是很危險的,必要時候可以當做凶器,去了派出所,不管誰說什麼,你都咬定這個就行。”
“放心,你一說話我就聽懂你的意思了,我知道怎麼跟警察說的。不過,你也知道她爸爸是二舅的大領導,我們個人也沒有受到傷害,到時候她能關幾天不好說的,搞不好明天早上她家裡人就把她弄出去了。”
“沒事,就算隻關她一個晚上,那也能把她嚇死了。她這樣養尊處優的人,肯定還沒有遭過這樣的罪呢。”夏青棠說:“就算她爸爸不是二舅的大領導,就她這樣的,最多也就關個一兩天罷了。”
正說著,保衛大哥就拿著一卷麻繩跑進來了,他動手把地上嚎哭的吳金鳳的雙臂綁了起來,但她還是賴在地上,不願意起來。
“彆掙紮了,跟我們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是他們的親戚,你們不能把我送去警察局,我不去我不去!”
“是親戚?”大哥回頭看向謝瑾萱。
謝瑾萱說:“我們家沒有這樣的親戚,她跟我們家八竿子都打不著。而且親戚怎麼了?親戚就能進來殺人?”
“我沒有殺人,你知道我沒有殺人,我就是想看看你!謝瑾萱你好狠的心啊!嗚嗚嗚嗚……”吳金鳳哭得更傷心了。
保衛大哥也不是傻子,這會兒也看出裡麵其實有一些隱情,但不管怎麼說,他一個保衛人員肯定是斷不了案子的,隻能送去警察局再說。
大哥沒辦法,想了想,隻能一個人把她扛了起來。
吳金鳳嚇得哇哇大叫:“放開我放開我!我不去警察局!我要告訴我爸爸!我要我爸爸開除你!”
保衛大哥聽得直皺眉頭:“我管你爸爸是誰?這裡是醫院,不是你爸爸的單位!再說了,我們院長可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人,不會聽一個罪犯的爸爸的話。”
“你們院長也彆乾了,我爸爸不會放過你們院長的!隻要我爸爸說話,你們院長也要滾蛋!”吳金芳還在叫。
“就算你爸爸是市長,他也會生病的,他不敢得罪我們醫院的人,更不敢得罪我們院長。你知道我們院長是心外的專家嗎?你爸爸能保證一輩子不生病不會求到院長那裡?”大哥嗤笑一聲,“就你還喊爸爸呢,你爸爸要是那麼了不起,怎麼你什麼都不懂啊!”
這話倒是真的,是人就會生病,有權有勢的人更怕生病,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得罪真正有本事的醫生。
吳金鳳一愣,不知道應該喊什麼了,就這樣被扛出了病房。
夏青棠也是這個時候才看到了吳金鳳的長相,說實話,她倒是還算不錯,就算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也能看得出來五官是很清秀的,皮膚也算白嫩,就是個子不高,瘦得像是營養不良。
謝瑾萱見大哥出去了,就趕緊說:“外婆,一會兒你身體要是沒什麼不舒服的,就跟青棠繼續睡覺,我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們彆擔心我。”
外婆輕聲說:“你看看警察局有沒有電話,有的話,給你外公打個電話,他應該在軍區那邊,讓你大舅過去一趟,記住了嗎?”
這是在讓謝瑾萱找幫手過去幫忙的意思,免得吳金鳳在那邊說出自己爸爸是誰,當場就被放回家了。
雖然都知道關不了她多久,但至少也要讓她今天晚上在裡麵好好大哭一場。
謝瑾萱立刻點點頭:“知道了,我會的,外婆放心。”
說完,他輕輕抱了一下夏青棠,讓她不用擔心,趕忙跑出去了。
其他病房的病人和家屬都湧過來問夏青棠這裡出了什麼事,她就大聲說:“有個壞人摸到我們病房裡,想用鋼筆戳我愛人的脖子,幸好我愛人以前當過兵,才沒事的。”
圍觀者全都嚇得麵色一白:“這醫院跑進來一個瘋子了?”
“那可怎麼辦啊?會不會還有彆的瘋子?”
護士趕緊說:“不會的不會的,那個人不是瘋子,是樓上住院的病人……”
“病人來殺人?那更可怕了……”
“是啊,我們怎麼辦?會不會有危險啊?”
“我看一會兒我們輪流守夜吧,彆都睡著了。”
大家議論紛紛,護士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隻是在確定外婆的心跳和體溫等各方麵沒問題後,讓她先休息,然後就關上房門出去了。
外麵的圍觀者討論了一會兒也各自散去了,門外安靜了下來,外婆上了一個廁所,夏青棠打了水給她洗手,讓她繼續休息。
外婆說:“我倒是不怎麼困了,等瑾萱回來再說吧。這次的事情,是他被嚇到了。”
“瑾萱沒事的,他意誌力很頑強,而且很樂觀很勇敢。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啊,怎麼會怕這個?”夏青棠說:“所以我們還是應該好好睡覺,要不然他回來的時候看見我們都醒著,反而會因為這個擔心。”
外婆笑了一下:“還是你說得對,我們不能讓瑾萱擔心,行,那就都睡覺吧。”
於是兩個人都躺下繼續睡覺,外婆到底是年紀大了,而且在醫院用了止疼藥,晚上也不會疼得難受,所以沒過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夏青棠一開始沒什麼睡意,她躺在行軍床上想東想西,等了許久謝瑾萱依舊沒回來,也就慢慢睡過去了。
等到再次睜眼,已經是早上了,窗外亮堂堂的,還能聽到鳥叫聲。
她抱著被子坐起來,發現對麵的沙發上蜷縮著謝瑾萱,他麵朝外睡得正香,額前落下一縷前發,看上去像個少年一般。
夏青棠忍不住微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日久生情的關係,她看謝瑾萱是越來越英俊了,曾經在電視劇裡看過的那些演員,也比不上他這麼好看。
病床上的外婆也睡得正香,為了不驚動他們倆,她輕手輕腳下了床,然後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輕輕出了病房。
這會兒大家都在水房那邊洗漱,很多人在繪聲繪色地說著昨晚有個女瘋子行凶未遂的事情,而且越說越離譜,已經有點都市傳說的那個意思了。
夏青棠心裡好笑,洗漱完畢走出水房,就看見大舅媽和田飛揚拎著沉甸甸的布袋子過來了。
“大舅媽,大表哥。”夏青棠趕緊迎過去,“外婆跟瑾萱還在睡覺,要不我們過一會兒再進去,讓他們多睡一會兒。”
“還在睡覺?不是出了什麼事吧?媽的身體怎麼樣了?”大舅媽微微有些意外。
夏青棠就拉著他們倆走到一邊,把昨天深夜的事情說了一遍。
大舅媽氣得直跺腳,田飛揚說:“二嬸家的親戚果然沒一個正常的,居然在醫院做出這種事情來了。這也就是弟妹機靈,知道突然開燈,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那個瘋女人現在呢?還關著嗎?”大舅媽道:“可不能把她放出來了!”
夏青棠說:“我還不知道情況,因為我沒跟去警察局。”
“反正我們要等他們睡醒了才能進去,這樣吧,先去保衛科問問情況。”田飛揚帶著她們倆直接去了保衛科。
昨天晚上的大哥已經下了晚班回去了,但接班的人也知道深夜發生了什麼事,便說:“他們回來的時候,那個女的還被關著的,現在白天怎麼樣就不清楚了。聽說那女的家裡是有來頭的,這早上到處都要上班,肯定也要通知她家裡,估計上午就要領出去了吧。”
田飛揚道了謝,帶著倆人又回到住院樓。
剛巧謝瑾萱跟外婆已經醒了,幾人就走進去。
等都洗漱好了,他們就開始吃大舅媽帶過來的早飯,有熬好的南瓜小米粥、青菜雞蛋餅和個蘋果。
大舅媽坐在沙發上,拿水果刀慢慢削著蘋果皮,然後切成小塊放在飯盒蓋子上,這樣老人家吃起來會更方便。
“今天被放出去也是正常的,昨天晚上我就有心理準備了。再說我也確實沒事,放出去就放出去吧。她昨天晚上在警察局嚇得半死,也算是收到教訓了。”謝瑾萱一邊吃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