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輸了二十個錢!”
“朱六,你剛剛被踢到哪裡了!半天起不來?”
“是不是踢了你的‘消音——’了?”
……不她不是她沒有她做不出那種事彆管他的“消音——”要不要,她這鞋還要呢!
但馬上又有士兵躍躍欲試地跳出來了。
“我能試試嗎?”這個長得也很禁得住打擊的樣子,“他腿腳不靈便是天生的!他們村的人都說了他阿母生他時——”
“誰天生的!你會不會說話!”
她撓撓頭,“那就試試吧。”
……………………
【這個怎麼說?】她謹慎地沒有立刻出言嘲諷,【他不會也是出生時缺氧造成的吧?】
【……你好不容易在這裡混到點人緣,客氣點。】
看了一會兒被人七手八腳拉起來的第二個學生,陸懸魚認真想了一下。
“你這個不靈便的腿腳,是後天練出來的?”
黑刃好像被噎了一下,然後抑揚頓挫地評價了一句。
【你真是憑本事討人嫌啊!】
遠處的高台上,高順內著鎧甲,外著罩袍,遠遠地看著營地中那一片熱鬨景象。
“陸郎君似是與他們相處得熟了。”功曹在旁謹慎地提了一句。
身材高大的將軍微微皺眉,“還不夠。”
“還不夠?”
“這一點情分,還不足夠教她兵法。”
功曹跟在他身邊有一段時日,知道高順心思縝密,為人最是謹慎,但縱使如此,也沒理解他心裡在想什麼。
這個年輕人是都亭侯府中之人,將來注定是要成為都亭侯親信的,為何“還不足夠”呢?
“將軍可是在憂心什麼?”
“這人雖有仁義之名,卻不好功名,更似任俠。”高順淡淡地說道,“我問你,我輩武人,最看重什麼?”
“兵書有雲,‘將者,智、信、仁、勇、嚴也’,將軍既有此問……”
聽到功曹不知所雲的猜測,高順心下歎了一口氣。
——無論是為兵為卒,為將為帥,最重要的都是忠誠。
文遠曾經誇讚過這個少年“金帛不能動其心,美色不能移其誌”,如此品行高潔之人,的確難能可貴,如果能得他一片忠誠,願效死命,對都亭侯則有百利而無一害。
但這個年輕人至今未曾開口表露過出仕的意向,都亭侯也未曾著意籠絡,就理所當然地將他丟到軍營來曆練,這番行事就很不妥當了。
……然而都亭侯行事本來就不考慮“妥當”這回事。
否則怎會以臣弑主,在董卓的蠱惑下殺了丁建陽呢?
弑主之人,何以言忠?他又如何能開口,教那少年忠貞事主的道理?
他與文遠想法頗為一致,隻能寄希望於陸懸魚與並州人相交日久,自然歸心,到時方能收入麾下。
但在此之前,隻希望時局莫再有什麼變故。高順這樣憂慮地想,若這少年有一日站在他們的對立麵,那也許會是相當可怕的敵人。
高順這樣複雜的心思,反正陸懸魚是想不到的。
士兵們漸漸與她熟絡起來,剛開始她去哪一夥搶飯吃,人家都會用兩隻眼睛怒視她來表達敢怒不敢言的豐富感情;
後來她去哪一夥搶飯吃,成了營中士兵們十分熱衷賭注,大家會研究她的規律,看她喜歡跟誰吃飯,討厭跟誰吃飯,甚至還有人傳授《陸懸魚吃飯行動路線之我的心得》這種奇葩玩意兒;
現在她捧著飯碗走進營地時,已經有人開始衝她嚷嚷了,“你是不是半個月都沒來我這一夥啦?”
“你看這個人是不是挨打有癮了!”
“再賭就光屁股挨打!你穿的是趙大狗的褲子!我是認得的!”
“你才把褲子輸光了呢!我的褲子是拿去讓人家縫補了!”
“你昨兒也這麼說!”
“前天也是!”
“少廢話!”某個臉上消了腫的士兵跑過來,一臉期待,“你今天來不來我們夥吃飯啊?”
【……他們是抖M嗎?】她有點恍惚,還有點感動,【還是我變得比以前討人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