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十六章(1 / 2)

儘管這一切並不是陸懸魚做的, 但這個鍋她來背也沒什麼毛病。

因為在孫策不出戰之後,張遼迅速地又寫了第二封信和第三封信,這些信都如石沉大海, 進了孫策的營寨後, 再沒什麼反應。

曆陽周圍多河流湖泊, 夜裡總有蚊蟲叮咬, 在這裡相持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比如說她的中軍帳已經算是條件最好的, 入夜會點起驅蚊的香料,但也經不住那些饑腸轆轆的吸血鬼猛地俯衝下來, 逮住她就是一口。

當地人管這個叫“瘴氣”,並且提醒他們, 瘴氣若是重了, 便要起時疫的。

……她理解下來,覺得大概是瘧疾之類。

因此按照高順曾經教過的方式,她出門時也沒忘記提醒購置驅蟲草藥,每晚入睡前給士兵的帳篷裡也熏一熏。

除卻蚊蟲之外,時不時還能遇到點彆的東西……連她都在帳篷裡打死過兩條蛇。

這種環境絕對算不上舒服,孫策非要在這裡紮營喂蚊子,又堅決地不出戰,這就很奇怪。

【他做事總該有個目的。】她想, 【我原來認為他想在這裡困住我們,派兵去攻打廣陵。】

【你不確定。】

【我不確定。】她表示,【我的騎兵往返探查數日, 卻根本未見分兵蹤跡。】

【你認為他主力就在營寨中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

【他不是一個十分有城府的人,實際上他才二十二歲,還很年輕。】

【嗯, 不錯。】

【所以他不該忍得住這樣的羞辱。】

【如果我是你的話——】

【會如何?】

【我會儘快攻下這座營寨,】黑刃這樣表示,【但我同時也會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他也知道,你很快就會下定決心要攻破它。】

這座營寨修建得十分堅固,四周到處都是箭塔,幾乎可以當做一座土城來守。

試探性地攻了兩天之後,太史慈迅速製訂了一個進攻計劃。

“若將軍信我,”他這樣說道,“我便動用全部的兵力出擊。”

不僅她吃了一驚,張遼也大吃一驚。

“六千兵力全上?”

“不錯。”

“第一戰便要如此?”

“第一戰便要如此。”

一般的武將打仗總要分出前中後三軍,通常情況下來說,新兵充作前鋒,壯年兵中軍壓陣,後軍則多為殿後與預備隊使用,由部曲與百戰老兵組成。這樣新兵不容易逃跑,士氣也不容易崩潰。

……除非是亡命之徒押上全部身家的豪賭,否則這種破釜沉舟的打法就挺少見。

但太史慈看起來並不像亡命之徒的樣子,他的神情十分平靜。

“我若四麵八方進攻,便能探出虛實。”他說,“這營寨雖大,旗幟亦招展綿延,我卻懷疑外強中乾,主力不在其中,而在他處。”

“既如此說,我也要親臨戰陣,”她思考了一下,這麼表示,“若是孫策在營中,我便抓他出來。”

在徐州軍到達曆陽的第五日,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陸廉終於傾儘主力來攻打營寨了。

韓當站在箭塔上,遙遙望著那一片片的“陸”字旌旗,心中不由得沉了下來。

她的確已經開始懷疑營中有詐,因此才會出動全部兵力前來攻營。

這無疑是另一種試探:我營中空虛,你若能分兵,大可以分兵出來奪我的營寨!你若不能,豈不是坐實了營中無人!

……韓當默默地攥緊了手中的長戟。

她年紀雖輕,又是女子,行軍布陣卻絲毫不見怯意,反而行事中透著一股強橫之色,更立下了赫赫戰功。

對於此時的各路諸侯而言,尚能輕飄飄叱責一句劉備荒唐,竟令女子掌兵。

但不需要多久,隻要劉備繼續擴張勢力,隻要他麾下的陸廉繼續為他開疆擴土,天下人那隱隱的輕蔑與指責會轉向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

陸廉是女子又怎樣,比得過光武帝昆陽之戰的異象麼?

看啊,隻要漢室式微之時,自然有宗室站出來力挽狂瀾,自然有這樣的奇人異事來證明天命所歸!

到那時,她的女性身份反而更可成為漢室再興的佐證!

韓當是個粗人,想不到這麼細微的地方去,但他跟隨孫堅見過許多諸侯,也見過殘破的雒陽,因而隱隱產生了這樣的憂慮。

他必須守住這裡,必須擊退陸廉。

見到敵軍軍容嚴整的陣仗之後,韓當心中的念頭絲毫沒有動搖,也絲毫沒有懼怕。

他根本不去考慮這座營寨丟失的話,他如何還有顏麵去見少將軍的事。

那個北國大漢深深地從胸腔裡呼出一口氣,“弓箭手上箭塔,準備迎敵!”

“是!”

無論這一戰是輸是贏——韓當心中升起了一個模糊的預感——他都再也見不到少主君了。

金鉦急鳴,戰鼓激昂,這場攻營拔寨的戰爭就這麼開始了。

對於三千東萊兵而言,這是他們經曆過的第一場戰爭,儘管有他們同鄉的將軍與他們並肩作戰,但這些士兵仍然狀況百出。

將軍下達的命令是,先燒鹿角,再搭繩梯,頂了藤牌,爬過壕溝,再正式開始進攻營寨。

但那鹿角要如何燒!

哨塔上的弓箭手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之下,他們又如何能前進!

有人硬著頭皮上前,有人悄悄後退,有隊率在責罵,甚至有軍法官威脅要將擊鼓不進的人斬首!

甚至真有人渾身顫抖著,想要轉身逃跑!

這裡前有山,後有河,旁有沼澤,總能尋一個逃命的去處!

可是第一個人剛剛拔了步子想逃,身側的隊率便拎起環首刀,捅了進去!

“一人逃!同伍死!”

“一人逃!同伍死!”

這樣的吼聲自隊率而出,滾滾如沉雷般,很快傳遍了整片戰場。

陸廉自帶的三千老兵中沒有這樣的規矩。

臨陣脫逃者第一次先打軍棍,第二次才會斬首,更沒有因此連坐的規矩。

但太史慈仍然下達了這樣堪稱嚴苛的軍令。

這些東萊兵是新兵,新兵總會逃跑的!

但他們彼此也是同鄉、同村、甚至同宗同族!因此為了一個人而牽連到他人是種不可忍受的懦夫行為,即使其他新兵也無法容忍!

——如果有人要逃走,那麼必定要受到來自同伍兄弟最殘忍的報複。

陣線勉強地壓住了,頂著箭雨,繼續向前推進。

有人倒下,後麵的人還在繼續前進,很快便到達了鹿角旁!

太史慈望了一眼風向,“時候正好。”

叢林中有現成的木頭,卻沒有足夠多的乾柴,但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太史慈提前同張遼商量過,擔了些馬糞曬乾,此時堆在鹿角下,點火便燒了起來。

滾滾濃煙,順風飄進了營寨裡,箭塔上的弓箭手視線頓時便受了挫!

“繩梯!快搭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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