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1 / 2)

對於許攸來說, 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他建立水寨,阻攔陸廉在黃河上的船隻,派出斥候去偵查範城與倉亭津的營寨動向, 以及使用不知疲憊, 無窮無儘的的民夫替他將攻城器械拉到範城來。

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時, 許攸還要麵臨一個問題。

在沒有同劉備決戰之前,主公不會天天守在營裡,他會在沮授和審配的協助下統籌調度後方的糧草資源,以及發動起所有河北世家。

當那些世家向他獻上忠誠時,他們不僅會拿出錢糧, 而且還會送自己的兒郎到前線來, 而這位年輕指揮官通常也不是光杆一個背包報道,他一定還會帶上一支兵馬。

如果陸懸魚知道, 會批評這也不是什麼精妙的計謀。

冀州人的行動風格,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

……但在針對她這點上,確實好用。

這些擔任中級軍官的世家子如果都湊在一起, 恐怕必須袁紹自己的威望才足以壓製住他們,否則換大監軍沮授來也要頗費心思。畢竟他們家門口都立了一根柱子, 並且在這些年的經營裡都攢下了一份不小的家私, 平時同其他世家聯姻交際都還好說, 現在進了軍營,就很容易想要分出個高低勝負來。

尤其這還是以高強度傾軋聞名的冀州,這種爭強好勝的心理隻會超級加倍。

因此許攸想到的結硬寨打呆仗的計謀就恰到好處了。

給他們修營寨,五裡十裡修一個營寨,一個營寨裡放一個河北世家出身的指揮官,再帶大量自家私兵,然後將能不能守住營寨和他們的績效掛鉤, 成了。

花錢是肯定花錢的,但不那麼花費袁紹的兵馬,而且獎懲分明,丟了營寨的要罰,不想受罰就得交錢抵罪,抵的錢正好拿來論功行賞,豈不美哉?

於是連那些武將的叔叔伯伯表大爺也一起被動員起來了——罰錢是小事,丟人是大事!在明公一統天下的步伐中,自己家必須刷一個高分!

況且他們連蛇首兩端的心都不會有。

陸廉在青州打豪強,分隱田的事早早就傳到河北了,對於這些受到袁紹優待,因此可以享受各種特權的世家來說,這個天下最好是主公的,也可以繼續是大漢的,但絕不可以是劉備的。

他織席販履也就罷了,他倚重之人也是市井之徒,這也就捏鼻子忍了——但陸廉還查隱田隱戶!這就不能忍了!

自幽州往南,一片如火如荼,到處都是準備與劉備決一死戰的河北世家,不用宣傳彆的,隻要宣傳一下陸廉陸白姐妹都在青州乾了什麼就夠了。

於是在這個秋高氣爽的時節,許攸不可避免的長胖了一圈。

當部司馬審榮走進許攸的帳篷時,疑惑地皺了皺眉。

這座帳篷幾麵都開了大大的窗洞,陽光可以肆意地灑進來,於是整個帳篷顯得一點都不氣悶,反而非常符合漢朝人通風良好寬敞明亮的審美。

但正是蚊蟲肆虐之時,這樣的窗洞毫無疑問會令住在裡麵的人深受困擾。

不過在審榮仔細又看了一眼後,他就恍然大悟了。

那些窗洞不是真的窗洞,上麵覆以薄如蟬翼的絹綃,自然將蚊蟲擋在外麵,不仔細看是察覺不出的。

絹綃價值不菲,是因為這種布料需要一種特殊的蠶吐的絲,那絲原本就極輕極細,想要將它慢慢地織成一匹更是難上加難,因此哪怕是世家貴女,尋常也不會穿它。

現下許攸卻裁了糊窗戶,還不是糊自己家裡的窗戶,而是行軍帳。

對審榮來說,這種不動聲色的炫富多少有點刺眼了。

但許攸卻好像一點也沒察覺到,親親熱熱地拉著他的手,阻止他以子侄輩行禮,待他坐下後,又命婢女送了蜜水上來,那慈祥的目光簡直不像是看審配的侄子,而是看自己的親侄子。

“我今日尋賢侄來此,正為一件大事!”

審榮一愣,“主公若有驅策,在下敢不效死耶?”

效死是不必效死的,相反許攸滿滿都是親切的笑,簡直把“我這裡有個肥缺”寫在了那張迅速變圓的臉上。

“若輜重營中那些攻城之物皆給了你,再與你一支兵馬,孟仁賢侄,能破範城否?”

審榮剛剛那點不舒服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風巨浪般的驚喜與惶恐!

他有何德何能!能領此重任!

但當他語無倫次地表達自己的謝意時,許攸輕輕地擺了擺手。

“我與你從父是至交好友,這樣的功勞,難道我要給彆人不成?”這個中年文士笑道,“孟仁攻城,既不要急,也不要出什麼奇謀,將兵士一字排開,用雲梯和投石車先砸它數日,事必成矣!”

這個頭腦簡單的年輕人眼睛裡那些驚喜與惶恐,終於彙成了淚光閃閃的感動,“子遠將軍待榮如親子侄,榮當何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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