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響徹在整座範城上空!
這座已經燃燒殆儘的城池突然爆發開猛烈的火光!
——援軍來了!
——援軍!援軍!
——是三將軍親臨啊!三將軍你們不知道嗎!
——三將軍帶了千軍萬馬來支援我們了!
——看那旌旗!看那遮天蔽日的旗!那麼多旗!那是多少人啊!
那些被撞得鼻青臉腫的潰兵坐在地上愣愣地哭, 哭著哭著就踉踉蹌蹌地抓起武器,跟著張飛這支援軍也一路衝了過去!
他們要去哪?他們有什麼目標?他們有什麼計劃?!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需要!
他們的胸腔裡激蕩著從死到生的慶幸與狂喜,這種狂喜將他們從恐懼絕望的低穀中救起, 並且給了他們不同尋常的豪情和膽量!
他們本來就該戰死在這裡!……不,他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他們已經死在南城門的連弩下了!是三將軍將他們體內的士兵之魂又複活了過來, 他們突然之間就不懂得畏懼了!
他們的眼睛是通紅的,手是顫抖的,牙齒因為激動而咯咯作響, 撲向敵人的動作也那樣笨拙莽撞——但他們不畏死!
哪怕第一個撲上去的人一腔熱血被冀州兵的長刀捅穿,灑了滿地,他的同袍也會咆哮著繼續衝上去,為他複仇!
將他們一步步趕回城牆上!趕回去!
將他們一步步趕到城牆邊!
推下去!推下去!
用矛!用盾!用身體!將他們撞下城牆啊!
——這裡已經死了那麼多的人,死了那麼多的同袍!
——這是他們死也要守住的城池啊!
戰鼓震天, 金鉦交錯。
戰局在肉眼可見的慢慢逆轉,荀諶的戰馬像是有靈性一般, 悄悄地後退了幾步。
城門又關上了。
荀諶什麼也看不到, 什麼也聽不到了。
左右偏將都在看著他,等他下令。
這位俊秀如玉的貴公子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那座城池。
“準備衝車。”
左右臉上都露出了複雜而微妙的難色。
“將軍, 六架衝車皆……皆……”
荀諶突然轉過頭, 怒視著他們!
“我已在明公麵前立誓, 必克此城!”他猛地拔·出劍來,慷慨激昂地高喊道, “今日若不能複開城門,我為先登!”
左右一下子就大驚失色了!
“將軍!不可啊!”
“前有審將軍之失,將軍不可不察啊!”
“今日未捷,可待來日!咱們……咱們重新……重新造一批雲梯衝車便是!”
“是也!是也!咱們雲梯與衝車皆毀,如何攻城啊!”
一片混亂中, 終於有人說出了這句話,周圍忽然就靜了一下。
荀諶重新將劍收回鞘中,他似乎也終於冷靜下來,“鳴金收兵。”
有什麼是比兵精糧足,比盔明甲亮,比潮水一樣湧進城的兵馬更可怕的?
……那大概就是一個很有威信,很有實力,同時還特彆能造勢的武將。
張飛就是這麼個武將。
當他在縣府內被大家一致推舉著坐了上首時,這位彪形大漢嗬嗬笑著想說點什麼,但是沒說出來。
“嗓子啞了。”他身邊的親兵趕緊替他開口。
……喊得有點多。
張超和陸白還沒好意思說點什麼,做點什麼時,臧霸已經親親熱熱地衝上去大聲吹噓了。
“勇力絕倫”誇一番,“雄壯虎烈”誇一番,就連嗓子啞了都得誇一番!
三將軍必然是殺得興起!豪情萬丈!所以才喊啞了嗓子的!
坐在上首處一直喝蜜水的豪情萬丈的三將軍終於緩過來了,趕緊擺手,嘶啞著嗓子開口道:
“急切間尋不到船,”他說,“隻帶了幾百人渡河,旗鼓不振,沒奈何隻能扯著嗓子喊一喊。”
臧霸愣愣地看著他。
“你看,”三將軍露出了一個淳樸的微笑,“真將他們唬住了。”
臧霸又回頭看看陸白和張超。
張超立刻又大聲地接上話,“翼德將軍真是智勇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