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2 / 2)

陷陣營的斥候在附近小心翼翼地轉了幾圈也不能理解這種情況,最後報告給了高順。

想進城不太容易,高順心想,但這些鬆散的私兵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營中所攜輜重裡,”他問道,“有沒有彩緞絲帛?”

“沒有。”

“……金玉玩器呢?”

“……也沒有。”

上首處的將軍問得勉強,下首處的軍需官答得也很勉強。

將軍沉默了,軍需官悄悄地抬頭,看向他的將軍。

將軍穿著一件補了幾個補丁的罩袍,罩袍原本是紅色的,當初還是溫侯賞賜給將軍的,他穿了這些年,漸漸褪色得快要看不出那明亮如火的色澤,倒是上麵幾個破洞都被將軍差人用紅色的布料補了上去。一眼望去,好像星星點點的血跡。

將軍站起身來,罩袍裡鎧甲上的甲片互相碰撞,發出了輕輕的響聲。

罩袍雖然有些破舊,但那身鎧甲卻頗為堅固,汗水和征戰無時無刻不在腐蝕它,而他用每天晚上卸甲後的細心養護令它始終保持著還不錯的狀態。

即使細心養護,上麵許多甲片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凹陷與兵刃的殘痕。

他們的將軍也沒有世家子白皙俊秀的麵龐。

他膚色黝黑,手上帶著數道不容忽視的傷疤,以及長年累月拎著刀盾生出的繭子。

那怎麼看都是個身經百戰的武人,與隻貪圖享樂的世家子截然不同。而自將軍往下,整個陷陣營都透露著這種氣質。

因此他們想偽裝……就很不容易。

高順似乎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將軍?”

“營中可帶了桐油與乾柴?”

軍需官突然精神抖擻,“這個!這個有!”

天色將晚,夕陽籠罩在這片平原上,將城池染出一抹溫柔的色彩。

有婦人背著一筐草走進城,那也許是用來喂豬的,也許是用來編織草席的,總歸是很重要的材料,她們因此排隊站在城門處,等待著衛兵一個個地盤問和檢查。

有貴人乘車從城裡出來,那車是輜車,車裡還有女子的調笑聲。

又有年輕俊美的少年帶著自己的隨侍騎馬入城,那既是一位身著華服的少年,也有一匹通體潔白沒有一根雜毛的駿馬,但少年似乎覺得這樣的一匹馬騎起來太過乏味,於是又在上麵纏了五色緞帶。馬兒跑起來時,緞帶在風中也飄了起來,仿佛一道彩虹。

陷陣營的士兵愣愣地看著這一幕,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在馬身上係那種東西,纏到樹上,或者掛到彆人身上怎麼辦呢?彆說打仗,騎著它趕路也不成啊。

但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那個少年進城時,所有人都為他讓路了。

那的確是個眉目如畫,美得令人感到驚歎的少年,但陷陣營的士兵根本沒有關注這一點。

他們遠路而來,在城樓上的守軍察覺到他們的動向,並且要城下的守軍上前質疑時,他們的腳步更快了!

那幾十騎一馬當先,衝到了城門下,將美少年進城之後,那些還沒來得及聚攏的守軍以馬蹄踢開!

憑七百人攻一座重城,這很不容易,但繁陽至今沒有收到附近有敵軍的警告,因此守軍的懈怠,以及周圍那些奢靡懶散的營寨,都給了他們一點偽裝,令他們得以接近這座城池。

他們甚至也不考慮真的將這座城攻下來,他們隻想要在城門處放一把火,要是有機會的話,就衝進去!將糧草燒掉再走!

這樣一支殺氣騰騰的兵馬向著城中衝過去,自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吼聲!

……然後高順完全沒有想到的畫麵發生了。

他自南城門而入時,有人從縣府跑了出來。

那必定不是繁陽令,因為繁陽令身邊不可能有那樣多的親衛,即使有,也不可能是這幅裝扮。

那些親衛每一個人都穿著堪稱燦爛的鎧甲,每一個人鎧甲外都披著彩虹一般絢爛的錦袍,每一個人都騎著一匹沒有雜毛的戰馬!

他們其中有人因為匆忙而沒有戴上頭盔,但頭帶上竟然還綴有明晃晃亮晶晶的玩意兒!

他們這樣一群人簇擁著一個人跑出來,身後還跟隨了那個騎著五彩綢帶馬的美少年時,這一大片金銀寶石的光芒差點閃瞎高順的眼睛,也差點閃瞎了高順身後那一群士兵的眼睛。

但這一片光華燦爛中,這個曾經跟隨溫侯去過冀州,還混過幾天飯吃的武將到底是把中間那個人給認出來了。

儘管作為河北雄主,半壁天下儘在掌握之中的袁本初絕不會承認,但那一天的傍晚,他確實是這麼慌慌張張逃出城的。

但關於高順當時為什麼沒能將袁紹留下,後來張遼倒是為他開脫了一下。

“換做是我,”他說,“我也是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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