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2 / 2)

因此他們的營寨附近怎麼可能有跑來做生意的流民呢?

在那些世家子眼裡,跑來的雖然是直立行走的,會做活也會說話的東西,但也隻是具備了這些本事的牲口而已,荒野上要是跑過一頭野驢,農人若是手上有根繩圈,會放任它自由地跑走嗎?

農人會抓些荒地裡的野牲口回來替自己做活,他們也隻是抓些荒地裡的流民替自己做活,哪裡有問題了?

至於想買東西……怎麼會有人想買東西呢?

那些占據了大量土地的世家子是最節儉的人,他們從來不會花錢買東西,要什麼從後方運過來便是了!

“我明白了。”陸懸魚說。

“雖說殘暴不義,”司馬懿說道,“若作古今兵家權宜之論,也還尋常。”

她是已經習慣了司馬黑刃的言論,沒作聲,太史慈則是將重點轉移回戰場上。

“將軍欲如何破敵?”

“我不去攻營拔寨,”她說,“我直接打淳於瓊怎麼樣?”

太史慈眨眨他那雙大眼睛。

“將軍不去,他們便不來了?”

她嗬嗬地笑起來,“他們來便來吧。”

“五十裡內,足有七座營寨!”太史慈不淡定了,“這便是萬餘兵馬!”

“這要是七座豬圈,子義這麼算也沒毛病,”她說,“但他們不是豬,他們可聰明了呢。”

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小小的喧嘩聲。

“將軍?”

陸懸魚走出中軍帳時,有許多士兵也從營帳裡探出頭來,向著天上望去。

有鵝毛般的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

它遮住了帳篷的破舊,遮住了戰袍的臟汙,它飄得那樣輕,那樣急,須臾間遮住了人的眼簾,耳邊隻能聽到士兵們興奮的議論聲。

他們在說,若是家鄉也有這樣一場雪,來年是不必擔心莊稼旱的。

春來之前,他們一定就能回家了!

陸懸魚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話語聲,直至張遼走到她身後。

“下雪了。”她說。

“黃河的冰也該凍結實了,”張遼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正襯騎兵。”

陸懸魚轉過頭看向他。

“咱們去白馬。”

建安五年冬,袁劉的大規模交戰自西線先開始,陸廉率領大軍二渡黃河,北上白馬,意圖攻破淳於瓊的西路軍。

這個消息自黃河岸邊傳出,頃刻間席卷了四麵八方,甚至也包括了鄴城的閥閱世家們。

陸廉不是第一次來到黃河以北,但這一次和上一次是完全不同的。

上一次冀州軍的主力還在魏郡,主公也在鄴城,在數十萬大軍麵前,陸廉帶了一萬餘人在濮陽的戰鬥隻能算小打小鬨。

即使如此,士人們依舊聽說了她的傳聞。

她似乎也沒建立什麼功業,也沒打下多廣袤的土地,可是算一算啊!顏良文醜,張郃鞠義,蹋頓魁頭——那麼多的名將,都折在她手裡!非死即殘,唯一一個活下來的還是個背主投降的軟骨頭!

這是什麼戰績?

如果不是這樣的戰績,許攸不會結起那樣多的營寨想將她與袁紹的主力隔絕開!他幾乎也是成功了的,在袁紹的主力西側有數不清的大小營寨拱衛——可是這有什麼用呢?

如果淳於瓊阻不得陸廉,陸廉就要帶兵進入冀州了啊!

這樣的傳言在鄴城甚囂塵上,直至沮授出來安定了民心。

“陸廉縱有這樣的本事,她也沒有這些糧草孤軍深入,”沮授說道,“鄴城兵精糧足,堅如磐石,諸位何疑?”

這樣的話說服了大多數士人,但還有一些疑心病重的仍存憂慮。

“那可是陸廉啊!”他們嚷道,“除卻許子遠外,誰阻過她?”

……他們現在又記起許子遠了!沮授不知當怒當笑,最後隻歎了一口氣。

那張清瘦的臉忽然變得嚴厲起來。

“足下若當真憂慮於此,何如審公例,資軍以糧草錢帛,令冀州兒郎勝了這一仗!”

當他提及糧草錢帛時,那一張張憂慮的臉忽然又變得不自然起來,他們的眼神遊移了片刻,但在片刻之間,沮授已經冷笑出聲了。

“我聽聞劉備表奏朝廷,為陸廉請封冀州刺史,”他的聲音冰冷,“若陸廉當真攻入冀州,以她寒微出身,將行何政,諸位難道還不明白嗎?”

那些士人的神情忽然又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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