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主公若有所思,“他是我見過的第三個。”
“第三個?”
……第一個是辭玉,第二個是呂布。
他的玩笑話隻能逗樂自己,不能為外人道也。
即使是逗自己開懷也隻有短短的一瞬,因為袁紹軍已經逐漸排好了陣型,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陸懸魚看了一小會兒,轉頭從那一堆亂七八糟,形形色色的人當中看來看去。
被她看到的人不由得立刻挺直了腰背。
“劉豹。”
狐鹿姑一激靈,“大將軍?”
“你們南匈奴人也有騎兵,也會騎射,對不對?”
“大將軍如何看輕了我們!”他義憤填膺道,“我們南匈奴世代為大漢駐守邊疆——”
陸懸魚伸出一隻手,製止了這個蠟黃小臉兒的匈奴人繼續喋喋不休下去。
“將你那支匈奴騎兵拿出來,”她說,“你來替張遼。”
狐鹿姑愣住了。
他的騎兵?他哪來的騎兵?他們南匈奴確實派來了一群使者,確實每個都會騎射,但也隻有百餘人,隻能充當一支體麵點兒的衛隊。在袁紹的大軍麵前,這麼點輕騎兵,夠乾什麼的?
但大將軍的目光是不容拒絕的。
她的聲音沙啞低沉,此時更是帶著一股殺氣。
“隻要你護住右軍,我替你上表天子,”她說道,“你們大單於要的金印,就看你今日。”
狐鹿姑一瞬間門感到頭頂上潑了一盆雪水,頃刻就涼到了腳心。
可在那片刻的渾身冰冷後,身體裡的血液吃了這一激,洶湧沸騰起來!
“我信大將軍。”他的語氣簡短,甚至透出一股凶狠的血性。
身後有人立刻分出一條路,讓他調轉馬頭,跑出了中軍。
“大單於的勇士們!咱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快把你們的駿馬牽出來,箭袋背起來!”那個匈奴人用誰也聽不懂的語言高叫著,“讓雄鷹將咱們的捷報傳回王庭去!”
“大將軍為何……”
“將張遼撤回城內候命。”
“諾!”
“令軍需清點火把木柴,點出一萬支給我”她繼續迅速地說道,“桐油若短缺,便用油紙,油紙短缺,便征調城中。”
……火把?
要那許多火把有何用?
身邊有人跑去給軍需官傳令了,大將軍還在繼續下令。
這似乎是第三種陸廉,司馬懿想。
不是冷酷的,也不是懶散的,而是一個從“人”的軟弱身體裡短暫剝離開的什麼東西,它下令時一絲一毫感情也沒有。
那甚至不像一個武將,但比之前任何時候的她都更加高效,也更加強大。
“新兵營的人數還不夠,”她說道,“令民夫待命,不拘高低,給他們每人發一把武器。”
“諾!”
“征發流民,”陸廉說道,“不論男女。”
“……諾!”
她的內心是不安的,甚至是有一些惶恐的,但她努力地安撫自己,將這種恐懼的情緒從自己的心中剝離開。
沒什麼好怕的,袁紹早晚是要打一場總攻,他的手法有一點粗糙,提前將這個心思暴露給她,這已經是她能抽到的最好的一張牌。
既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需要做的就隻剩全神貫注地應對。
這些莫名其妙的操作沒有影響到前線的士兵。
對他們來說,今天和過去的十天沒什麼不同,他們都是排著隊上戰場,第一排的士兵死光了,換第二排頂上,第一營的士兵死儘了,換第二營頂上,今天輪到他們,僅此而已。
他們多活了十天,現在是回報那些死去同袍恩情的時刻。
這些士兵們頂著箭雨,邁著緊密的步子,在同袍的血肉上緩緩踏過。
而後他們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慌亂。
對麵冀州人的軍陣裡,出現了一個新的軍種。
那些士兵和他們一樣是步兵,但他們比這邊更壯碩些,鎧甲也不是隻能護住胸腹的兩當鎧,而是軍官才穿得起的,儒服模樣的長鎧。
而更顯眼的是,他們手中所執並非造價便宜的長·矛,而是黑黝黝的大戟。
“那是袁紹本部的大戟士?”有人竊竊私語起來,“大將軍是早料到了麼?”
她自然沒想過袁紹還有些什麼高精尖的新兵種。
她隻是知道,那一車車都是些什麼東西。
——那些隻是用來夜戰的木柴、火把、桐油、油紙,以及攻城用的長梯而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