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外麵下著雨,】它說道,【按照禮節來說,你的客人正在期待你開口留他住宿。】
……似乎有這種可能,但她還是有點不理解。
【如果真是這樣,他乾嘛看起來這樣不自在呢?】
【也許是因為你們之前的交往中,有過一些令他想到——】
【……你閉嘴。】
黑刃冷笑一聲,【沒關係,你們在擇偶這方麵,就是要有很長一段前置儀式完成,而你們將此認作是人生中最寶貴的——】
她又舉起了黑刃。
張遼看起來就更坐立不安了。
“天色已晚,”他起身道,“我應當——”
“留下來吧。”
張遼差點摔在席子上。
這個在戰場上殺伐果斷,橫衝直撞,甚至隨便上個演武場都被馬超偷偷吐槽是“並州狂暴瘋狗”的武將顯得有些扭扭捏捏。
那張並不白淨細膩的臉上也有了可疑的粉紅色,在燈火下搖搖晃晃的。
“這怎麼好……”他踟躇道。
“沒關係的,”她安撫道,“我家裡總住著許多人,所以也備著房間和被褥。”
張遼的臉色似乎白了一點。
“你可以睡陸績曹植阿草小郎的隔壁,”她又說道,“順便還能督促他們早點起床讀書。”
張遼的臉色就更幽怨了,但還是很乖巧地起身,“如此,多謝辭玉——”
“等等。”
他睜大眼睛。
有風起,吹動眼前人鬢間散碎的頭發。
燈燭忽明忽暗,將她的衣袖也卷起,那張柔和的麵龐在火光映照下,像是在微笑。
但也許是他看錯了,她隻是輕輕眨眨眼。
下一瞬,有指尖輕輕的觸感,自他麵頰上劃過。
張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臉一下子燒起來了。
燒得簡直要讓他站不穩。
於是自十五歲雁門從軍,至今十五載的青年將軍頭一次落荒而逃,留下一個皮一下很快樂的大將軍在屋內叉腰。
……雨下得其實不小。
……所以一間間屋子更顯得黑咕隆咚。
……那個,陸績曹植阿草小郎他們,住哪間來著?
中軍清點糧草,分發各營兵器鎧甲時,一支特殊的前軍已經來到袁譚的身邊。
南匈奴單於得了大漢的印綬,受了個大單於的封,國內上下很是歡欣鼓舞,這甚至也不是他們自作多情,因為在大漢天子的使者將禮物、詔書、金印送到南匈奴時,周圍烏桓鮮卑,以及其他雜胡立刻有了反應。
大漢已經不再是那個暗弱而分裂的大漢,在短暫的戰亂後,這個偉大的帝國又一次漸漸凝聚起來,並且以強硬而決絕的姿態回擊了所有覬覦中原土地,以及漢人奴隸的異族人。
這令他們重新想要同大漢朝廷建立起更加友善而親厚的關係,他們因此待南匈奴人客氣許多,甚至派人來到王庭,小心翼翼地打聽他們究竟是如何得了這樣的殊榮?是漢天子還是……什麼?!是平原公為他們進言嗎?!誰人不知平原公的權勢!這是何等的榮耀!何等的體麵!能不能傳授一下,他們究竟送了什麼樣的良馬、奴隸、美人,才得了平原公的青眼?
大單於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送去的,隻有一位叫狐鹿孤的智者,也正是那位智者一心一意為平原公和陸廉將軍做事,才為王庭掙得了這份榮光!
但狐鹿孤已經死了,他為大漢而死,更是為匈奴人而死!
他還有一位繼承人,依舊在為平原公做事,也在向大漢朝廷展現著南匈奴王庭的忠心!
袁譚根本不知道這些來龍去脈,他甚至不曾聽說“狐鹿孤”這個名字。
他玩味地看著那個名叫劉豹的匈奴少年,他甚至很驚奇這個身體已經殘缺不全的人居然沒有被劉備棄之如敝履,而是十分尊重地封為了這支匈奴軍的副將。
匈奴軍倒是可以拿來當炮灰,可是這個奴隸般的少年,能委以什麼重任呢?
“你會什麼?”
“小人擅騎射,”劉豹垂下眼簾,用十分流利的漢話回答道,“也擅使刀。”
袁譚輕輕瞥了他那條殘疾的胳膊一眼,“用這樣的手——使刀麼?”
有人在身後輕輕笑了起來。
但劉豹似乎根本沒聽見,他仍然十分恭敬地低著頭,“是。”
“那好,你就留在我身邊,替我處置一些瑣事吧,”袁譚輕蔑地笑起來,“有機會時,也讓我看看你的刀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