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竹馬就夠了!青梅是啥啊!
……尤其這是寒冬時節,他倆圍爐煮雪,相談甚歡是有的!但咋也整不出一罐新鮮的青梅酒啊!
張遼還在探頭探腦,望眼欲穿。
上首處的主公思來想去,還是安慰了他一句:
“無甚要緊,”他說,“辭玉與崔琰之相交,大抵如我與孟德吧?”
……一個很奇怪的比喻。
有引喻失義的嫌疑。
但張遼還是稍稍放下了一點心。
“曹公將行,”他假裝沒看到那些投在他身上似笑非笑想笑不好意思笑的目光,迅速找了一個新的話題,“主公,我等當如何?”
劉備將那封信拿在手裡敲敲,仔細想想。
“曹操此舉,必有後招。”
曹操離營的那一天,依舊是拉滿了所有人目光的大場麵——這些人裡有文盲的,有識字的,有累世閥閱的,有寒門草莽的,但不管是誰,都又一次被曹操的才華炫了一臉。
他真不是提前背下來的啊!
他真的是喝酒能寫詩,騎馬能作賦,一個長得貌不驚人的小個子,硬生生讓平原公也紅了眼圈兒不願放他離去!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他留下來,甚至開了天價的Offer!隻要你留下來!彆說鴻都,天下的學宮你隨便挑!想挑幾所挑幾所!天啊!雖然詩賦於當世並非什麼大家學問,但這個炫技的水平!直接讓人把那些客觀限製都拋到腦後去了!
直到車輪滾滾,載著曹公遠去,大家才終於依依不舍地以袖拭淚,並且看向最動情的那一個。
“誰說平原公少時好狗馬,不喜讀書呢?”他們竊竊私語道,“今見平原公與曹公相交,足見得平原公也是一位雅愛文辭之人拿!”
“豈止!豈止!”又有人繼續誇誇,“原想曹劉曾數度交手,有攻城之仇,略地之恨,不想親見這幾日出則同輿,入則同席,相交如高山流水,真真……”
劉備的眼皮紅紅的,似乎透著一點微微的腫,他這樣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今日也有這般感傷,誰見了不動容呢?
待士人們散去時,他還望著那個方向,癡癡地看。
法正走到他身邊時,聽他忽然開口:
“孤給他的,他不想要。”
“曹操縱據並州,以明公今日之勢,他亦不能與明公相爭。”
劉備的眉毛就皺起來了。
“那他究竟想要何處?”
車輪碾著殘雪下的土路,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路麵,即使是坐在緇車裡也並不舒服,何況要走上兩天呢?
仆役早早在車裡放了一個炭盆,方便他烤火取暖。
……裡麵甚至還貼心地塞了兩塊薯,用來當點心。
但路麵是怎麼都不可能平坦的,馬車顛簸一下,炭盆裡的炭灰就跟著顛簸一下,任憑你如何仔細小心地剝皮,薯上都染了許多炭灰。
曹操剝了一半,便有些厭煩地皺起眉頭。
這裡沒有蜜,也沒有清水能洗乾淨薯上的炭灰,而且薯也不是他所喜好的食物。
但他還是一口口地,將這塊染了灰的東西吃下去,有條不紊。
當最後一塊薯落進胃袋裡,熱氣重新給了他氣力與精神。
有馬蹄聲由遠及近,向車隊而來,片刻之後,有騎士來到緇車外。
“主公,鄴城有信至。”
袁尚升了中軍帳,氣勢洶洶,點起兵馬,準備奔邯鄲而來。
坦白地說,他這個選擇不算錯,畢竟邯鄲在北,內黃在南,如果曹劉當真聯手,他必須迅速擊破其中之一,才能專心對抗另一個,因此甚至可以說,袁尚此時對戰術上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
但還是有些可惜了。
曹操就著昏暗的光線看完那封信後,將它團成一團,慢條斯理地用它擦了擦手,然後輕輕地扔進炭盆裡。
“我因顧念本初與我的情誼,才為他多番籌謀,可恨袁尚小兒,辜負了我的一片心哪!本初!本初!你地下有靈,當知我心!”
當主公痛苦而憤怒的聲音傳出車時,隨行的親兵無不攥緊了拳頭,為明公這一片心意被人踐踏而憤怒!
這消息將會飛速傳到冀州、河北、甚至天下每一個角落!
當然,最先知道的一定是冀州的世家。
那些已經被連番戰爭搞得疲憊不堪,家中妻女一重接一重的麻衣怎麼也脫不下,田地荒蕪,部曲凋零的世家很快就收到了袁尚的征兵令。
一方是能征善戰,又有駐守邯鄲,保住冀州不受劫掠之功的曹操;
另一方則是不忠不孝,得位不正,甚至還不曾立過寸功的袁公幼子;
曹操去往劉備大營談判的真相甚至還沒有傳到他們耳中,這些世家已經很快做出了選擇。
——而那正是曹操想要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