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知晏簡直心梗。
“墨知晏”愧疚個屁啊?要是換他來,他早就弄死這老頭了,不然還要留給墨尋嗎?
但華羽仙尊又確實是一個很有用的靠山,墨知晏和他之間這麼多年父子情不是說著玩的。
他的對手是身負命運之子光環的主角,他必須把握住。
“墨知晏”是因為狼心狗肺才被華羽仙尊厭棄,那他就反其道而行之。
他要華羽仙尊胸腔裡跳動的那顆心臟是他的。
要華羽仙尊一輩子欠著他。
這樣的話,他就永遠不能明目張膽地偏心墨尋了。
至於挖出心臟之後……
隻需要得到神血就好了,挖出心臟後,把神血滴入傷口,他就還能再長一顆出來。
棠溪聿風還有些憂慮,溫聲問:“世界上真的有靈心草這種靈物嗎?藏書閣的書我也讀過,從來沒看到過相關的記載。”
當然沒有,那都是他胡謅出來的。
墨知晏眼眸閃爍了下,“當然了,我不是在宗門藏書閣看的,是我在外麵遊曆的時候無意間從一個老頭手裡獲得的,我給了他一口水喝,他就給了我這個。”
看棠溪聿風還想說話,他催促道:“大師兄,我們快進去吧,父親還等著呢,我們早點拿到‘靈心草’,父親也能早點痊愈。”
提到師尊,棠溪聿風隻得壓下擔憂,還是選擇了相信小師弟。
他朝前一步,把墨知晏護在身後,手腕一抖,衣袖流水般滑落,“那我們進去吧。”
兩人朝著大殿內進發。
一開始還順風順水,靠著墨知晏所謂的古籍避開了無數機關,但很快,青銅大殿內浮起一層若有似無的淺青灰色霧氣。
“知晏,古籍上寫了這裡會起霧嗎?”
這裡是南疆密林,毒蟲瘴氣眾多,遍地毒物,棠溪聿風不得不小心。
墨知晏哪還記得這種細節,又一直生活在城市裡,還沒真正適應修仙界,敷衍道:“寫了的,沒事,我們快點。”
棠溪聿風想到一路走來時,林間也有霧氣籠罩,都沒有毒,放了放心。
他沒注意,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他的側頸上有一抹青色極快閃過,像是細筆勾勒而出的圖騰,極豔麗詭譎。
細看又尋找不到,讓人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
“呼——呼——呼——”
長達百米的巨蛇盤亙在大殿後方,通體碧綠,如一塊通透的翡翠,每一片鱗片都宛若最精致的藝術品,頭頂上鼓出兩個包。
它半身直立,蛇頸向後弓起,張大了嘴,深吸一口氣,然後——把氣全吹進了通道內。
地上立刻泛起一層濃重青灰的霧氣。
霧氣在空氣中緩慢的擴散開來,漸漸變得稀薄,看起來就和外麵森林裡的霧一樣。
實則這些霧氣都沾染了碧楪王蛇毒牙上的毒素——碧楪王蛇是渡劫期修為,要是被它咬中,大乘期以下立可就會七竅流血,皮肉潰爛,慢慢化為一灘血水,大乘期以上,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治療,也隻有死這一條路。
唯有到了化神期,才有可能依靠自身化解蛇毒。
但它不是咬人,隻是把微量的毒混在空氣裡送入大殿,中毒的人一時半刻發覺不了,但是筋脈會在不知不覺間被腐蝕。
“天道也真是蠢貨,誰要跟一個元嬰硬剛?本座毒死他。”
碧楪王蛇兢兢業業吹了半個時辰氣,感覺差不多了,遊到林慕身邊,諂媚地用頭頂那個小鼓包去蹭林慕的手:
“嫂子,我大哥他滿意了嗎?再吹就太多了,裡麵的人扛不住的。”
林慕:“……我不是。”
碧楪王蛇嗓音雄渾,宛若一個長著絡腮胡渾身腱子肉的壯漢,偏偏又阿諛得很,整條蛇扭來扭去。
“好嫂嫂,你就幫我說說好話吧,我真不是故意消極怠工的,這不是馬上冬天了嗎?我得吃飽了睡覺啊,誰知道這些人挑這時候來送死。”
林慕:“……”
他算是知道,顧隨之為什麼一點都沒擔心他打不過碧楪王蛇,會遇到危險了。
原來是認識。
“前輩。”
顧隨之:“嗯?”
“這位碧楪前輩是……”
“打雜小弟。”
林慕:“……”
渡劫期的大妖當打雜小弟用?
“咱們在這再等一會兒,讓它出去嚇嚇那兩個傻逼,能嚇出去最好,要是實在不知好歹……”顧隨之哼哼兩聲。
一直沉默寡言的林慕忽然開口。
“前輩,我有個想法。”
顧隨之:“嗯?”
……
轟隆——
青銅大殿巨震,數十米高的青銅擺件傾倒,灰塵簌簌而下。
棠溪聿風護著墨知晏從殿內跑出來,已經不複剛才從容,白衣沾了灰,白皙側臉也被劃開一道血痕。
墨知晏連根頭發都沒掉,但嚇得夠嗆,喘了好久都沒緩過神來。
遠處傳來腳步聲。
墨知晏宛若驚弓之鳥,一下跳起來,躲在棠溪聿風背後,警惕地看著前方。
棠溪聿風也重新握穩了劍。
然而下一秒,他就睜大了眼睛,不知道這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小尋……”
林慕眸子清淡:“聿風師兄?”
聽到這個稱呼,墨知晏呼吸一滯,從棠溪聿風身後探出頭,看著不遠處走來的少年。
一瞬間,明白了何為天道寵兒。
那真是極美的一張臉,膚色素白而眉眼極黑,唇角冷淡地抿直。
沒有華衣美玉,沒有繁複的修飾,隻穿著一件不算合身、還打滿了補丁的布衣,卻半點不讓人感到局促。
隻需往那一站,就讓人移不開眼睛。
青銅大殿還在劇烈搖晃,仿佛地陷天傾。
少年似閒庭漫步而來,氣度冷淡從容,逆著傾倒的銅柱一步步走向他們,仿佛什麼事都不能讓他抬一抬眼。
把他的驚慌襯托得如此不堪。
墨尋!
墨知晏差點脫口叫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