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24(2 / 2)

笑著看過來時,臉頰邊酒窩若隱若現,是個十分乖巧的長相,衣袖一拂,便是富貴人家教養長大的偏偏玉質公子。

和他的狼狽行成鮮明對比。

墨知晏走到床邊,扶著棠溪聿風坐起來,歉意道:“師兄,抱歉,是我來晚了。”

他的眼神和語氣是這樣情真意切,可棠溪聿風被他遺棄在這裡,整整兩天,不聞不問,哪裡還能聽得進去。

他現在隻想質問墨知晏,為什麼不讓他回華彌仙境,而是把他關在這裡?

還有,墨知晏……究竟要做什麼?

“不是我不想帶師兄回去,可師兄這副模樣……師兄你不知道,現在家裡那些長老都不太喜歡我,你是宗門首席大弟子,要是你跟我出去一趟就變成這樣,他們會更排斥我的,師兄你一向為我著想,應該不會介意吧?”

墨知晏說得理所當然,撒嬌的口吻用的十分熟練。

他知道棠溪聿風一貫寵溺這個小師弟,把他當成師尊唯一的孩子,寵得沒有邊界。

哪怕後來知道他並非華羽仙尊親生子,還是因為憐弱情緒隱瞞下了事實。

就這件事,哪怕墨知晏是受益者,也不得不罵棠溪聿風一句白眼狼。

要知道,棠溪聿風小的時候,華羽仙尊事物繁忙,從來都是丟給他一本秘籍,讓他自己摸索修煉。

還是沁華夫人看不過去,把人帶到自己身邊親自教導,才有了棠溪聿風的今天。

可棠溪聿風眼睜睜看著她因為思念親子發瘋,卻因為可笑的憐憫,硬生生一個字都沒有提,還對墨知晏百般寵愛,隻在心裡默默愧疚,幾次三番因為這事淚水長流。

光哭有什麼用?

墨知晏不屑。

界定律,末世先殺聖母婊。

要不是棠溪聿風的婊是對彆人,完完全全利好他,人也算有用,他是絕對看不上這種人的。

既然那麼關心他,願意為他做這麼多事,那為他受點委屈也沒什麼吧?

去南疆的一路上,棠溪聿風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我已經替師兄向門內告了假,就說師兄這段時間外出遊曆,師兄就在這裡安心養病,不用擔心其他。”

隻要穩住了棠溪聿風,哄騙他喝下九天青蓮的汁液熬製的藥汁,再等上七七四十九天,他就能如願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墨知晏自顧自盤算著,沒注意到棠溪聿風刹那間的僵硬。

棠溪聿風迷惑地看著他,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他確實處處忍讓包容墨知晏,對他有求必應,凡是墨知晏想要的,他二話不說雙手奉上。

這世還好一些,在前世,他為了墨知

晏做的更多(),多得連他自己都數不清。

甚至……為了他站到了小尋的對立麵。

他彼時太過失望?[((),覺得墨尋變了,從清冷自持的少年墮落成了魔修,於是對墨知晏打壓墨尋,針對墨尋,把他追殺到走投無路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些他都縱容墨知晏了啊。

可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的生命危在旦夕,麵臨著徹底變成一個廢人的下場,墨知晏怎麼說的出這樣的話?

墨知晏憑什麼自顧自做決定?

“來師兄,這是我親自拜托雲歸長老為你熬製的藥,快趁熱喝了,等你傷好了,我們就一起回去。”

他是騙人的。

藥碗湊近嘴邊的那一刻,棠溪聿風分明從藥汁裡聞出了九天青蓮的氣味。

他瞳孔緊縮成針,如同在看索命毒藥。

——“隻要把你的心臟放在九天青蓮的汁液,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把你的心臟還給墨知晏用。”

——“師兄,要跟我打個賭嗎?”

林慕的話還曆曆在耳。

恍惚間他明白了林慕的用意。

如果他不知道前世的記憶,他此刻必定五內俱焚,同時承受著被最親近的兩個人背叛的痛苦。

但有了前世的記憶,他知道他和林慕早已漸行漸遠,心裡自然而然不再對他抱有希望。

自然……也就不會有失望。

他會把所有的恨全部集中在真正背叛了他的墨知晏身上。

他為墨知晏付出了全部啊,從來沒有過任何私心,隻想著這個本不該來到華彌仙境、處境如履薄冰的小師弟能一生順遂。

可墨知晏是怎麼回報他的呢?

林慕把這點記憶給他,好像在對他說——

看,你並不無辜。

這一切不都是你選的嗎?

棠溪聿風怒急攻心,用儘全力撞在墨知晏身上,撞翻了藥碗。

滾燙的藥汁撒了墨知晏一身。

墨知晏本也不是什麼好脾氣,有求於人的時候還能裝一下。

棠溪聿風都這樣了,他還裝什麼?

他被燙了一下,捂著手背怒斥:

“你發什麼瘋?知道我為了給你找藥花了多少時間和錢嗎?又不是不帶你回去,隻是會晚幾天而已,你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他生氣的是這個嗎?

棠溪聿風自己都迷茫了。

原來被人不分青紅皂白職責是這種感覺,原來有口莫辯是這種感覺,原來……

原來他以前這麼過分。

墨尋說墨知晏給沁華夫人下毒,他一力維護墨知晏,彼時墨尋歎了口氣,對他說:

“師兄,彆說了,墨知晏要在心裡嘲笑你蠢了。”

他果然是個傻子。

眼前的一幕就好像一出笑劇,而他就是台上塗脂抹粉的戲子,蹦蹦跳跳供彆人取樂。

墨知晏離開這

() 兩天忙的腳不沾地,滿修仙界搜羅九天青蓮。

為免將來東窗事發,他費儘心思掩蓋自己的蹤跡,大大拖延了他的速度,好不容易才湊夠了這四十九天的份量。

可誰知,棠溪聿風一抬手,就先給他打翻了一碗。

他忍著氣,出去又熬了一碗,再回來時想喂給棠溪聿風。

也沒成功。

棠溪聿風的反抗的幅度超出了他的預料。

“你究竟怎麼了?”他不耐煩了,拉下臉,眉眼間藏著火氣,本想說什麼,心裡有根弦忽然一撥,他狐疑,“該不會是因為……墨尋跟你說了什麼,你才變成這副德行?”

棠溪聿風不躲不閃地看著他。

是又如何?

宗門弟子都有魂燈,他要是身死,宗門烙印會帶著他死前最後的記憶回歸宗門,這也是大宗門放心讓弟子外出走動曆練的原因。

他並不怕墨知晏強行殺人取心。

墨知晏腦海內思緒急閃,冷笑一聲,“看來還真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未卜先知到這種程度,用聰明來解釋都完全解釋不通。

但他暫時沒空去管林慕,得專注眼下。

墨知晏壓下焦慮,居高臨下看著棠溪聿風,麵上佯裝出來的親切散的一乾二淨。

“你知道了又如何,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棠溪聿風麵上的鎮定破碎,“你……”

墨知晏掐著他的脖子,逼迫他抬起頭,捏開他的嘴,也不管剛熬好的藥還燙著,直接對著他的嘴灌了下去。

滾燙的藥汁穿過喉嚨,口腔裡本就沒有經過治療的傷口再一次遭到淩遲。

棠溪聿風拚命掙紮,發出一聲聲不似人聲的慘嚎。

掙動見,他用頭再一次撞翻了藥碗。

墨知晏徹底火了,甩手啪地給了他一巴掌。

“給臉不要是吧,老子伺候你喝藥,你還拿喬?”

棠溪聿風被他摔在床邊,半邊身子懸空,嘴邊黑褐色藥汁沾得臉和衣襟一片狼藉。

他目光空洞,看著天花板。

墨知晏拎起他衣領,再一次把碗強行塞進他嘴裡往下灌,冷聲喝道:“給我喝!”

……

翌日傍晚,輝落拍賣行前。

林慕一手拿著一袋炸丸子,一手拿著一把五顏六色的劍穗,終於結束了整整一天的掃蕩,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顧隨之意猶未儘:“剛才那家的炸蝦味道真不錯,這拍賣會要開兩個時辰是吧?待會兒拍賣完了你也該餓了,咱們再去吃他一斤。”

林慕條件反射:“我不餓。”

顧隨之:“我餓了。”

你是饞了!

林慕忍了忍,沒把話說出口。

顧隨之嫌棄剝皮麻煩,自己不出來吃,就過個嘴癮,但他可是實打實吃了一條街過來的。

林慕把零食和劍穗都收進袖子內側的芥子空間裡,整裝肅

容,朝拍賣會大門走去。

綾月國不愧是以國家為尊的地界,和華彌仙境這種以宗門為主的勢力不同。

沒有修士常見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風道骨,處處彰顯奢華富貴。

拍賣會三層屋簷懸掛上千盞金紅色鳶形宮燈,照的夜空如白日,門口地毯就鋪出上百米。

門庭輝煌,往來若市,車水馬龍。

門口停著一水的豪華馬車,還夾雜著幾匹珍惜靈獸。

這些靈獸性情溫和,無法自主修煉,也終生無法開靈智說人話,除了比普通馬匹跑得快耐力好長得威風,也沒什麼特彆。

因此逃過一劫,沒有被歸類為妖族。

林慕從中看到了一個熟人。

側影修長高挑,眉眼精致陰鬱,一身深紫色繪銀紋的窄袖長衫,腰間一條玉帶勒出少年勁瘦的腰,懸掛著一個紫流金的秘銀香囊。

銀灰色長發編成粗辮垂在身前,渾身籠罩著一股厭世氣息。

源柊梧。

綾月國六皇子。

“好看嗎?”顧隨之悠悠地問。

“……”林慕說,“我在看他腰上那個秘銀香囊,那是一個芥子空間。”

“哦,已經觀察到腰了。”

“……裡麵有蟲。”

顧隨之來了點興趣,跟著看過去。

“養蠱的?有點意思,當初全天下誅滅妖族的時候居然沒把這幫養蟲的給一起掃了。”

林慕也不清楚這些事。

不遠處,源柊梧活動了下手腕,懨懨掃過四周,經過林慕的時候頓了一下。

兩人四目相對。

修仙界有傳言,說天才和宿敵之間都有某種氣場,經常彼此互相吸引,隻需要一個契機,就能大打出——

“哎喲客官,這麼快又見到您啦。”

一聲嫵媚的女聲從身後傳來,伴隨著一陣環佩叮咚,香風撲麵而來。

林慕伸向佩劍的手一頓,回過頭。

是青……芙蓉樓的老板。

林慕一看她就回想起昨晚……

他一陣窒息。

不等他想好怎麼應對。

不遠處,幾輛馬車在一側停下,下來幾個男男女女。

見了林慕,紛紛迎上來,兩眼放光。

“客官,這麼巧啊,您也來拍賣會?哎喲這可真是緣分。”

“客官,昨天金眉的服務還滿意嗎?”

“客官,有需要常來啊……”

林慕:“……前輩?”

“哦,那個矮矮胖胖的是布莊老板。”顧隨之示意他看向一個穿黑褂帶瓜皮帽的中年男人。

“這是首飾鋪的老板。”顧隨之點了後方一個頭戴大紅花、身披綾羅的女人。

“賣鞋的。”“賣熏香的。”“賣扇子的。”

“……”

林慕:“……是嗎?”

為什麼他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顯然不隻是他一個人覺得奇怪,不遠處,源柊梧也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他這邊。

他是個臉盲,常年又不出門,不認得這些人,總覺得他們這裡穿紅戴綠、熱情攬客地模樣,十分像是……

“客官昨晚怎麼半夜就走了,是我們芙蓉樓哪裡招待不周嗎?這可真是!您跟我說說,我們一定改進!”

這話說的……

林慕眼睜睜看著源柊梧臉上的神情從不解轉為了嫌棄。

純潔的六皇子用看常年流連煙花柳巷的浪蕩子的複雜目光看了他一眼,十分潔身自好地往後退了一步,徹底沒了和這人打一架的心思。

如避洪水猛獸一般,掉頭就走。

林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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