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承桑落日就沒見過前三有變動的。
“這也是。”承桑落日道,“你努力努力……”
“說不定我就掉第四了。”承桑祁說完就跑。
承桑落日想打死他。
他們一前一後跑了,長魚忘決揉了揉自己受了一個月折磨的耳朵,站起身。
長魚未央落在他身邊,“父親。”
長魚忘決轉頭看到兒子,抬手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力道不輕。
“還沒結束。”
“我明白。”
長魚忘決仔細打量兒子,“過往我教你戒驕戒躁,你做的很好,但心裡多少還有幾分傲慢,這次試煉塔,雖然兒戲了些,也不是全無收獲。”
“繼續努力吧,彆辜負你自己。”
……
林慕一落地就被人圍住了,平日裡各個傲世輕物,對弟子愛搭不理的長老乃至掌門全都圍攏了過來。
林慕甚至從中間看到了幾個曾經批評他心術不正,平白帶累了沁華夫人名聲的宗門掌門,這會兒一個個擠在前麵,竭力露出最親切和善的一麵。
和前世截然不同的熱情,再不見半點鄙夷厭惡。
林慕忽然察覺到一道目光。
人群之後,一身藏藍道袍的忘瀾宗宗主一張臉僵硬,遠遠坐在另一邊,目光複雜地看著這邊。
見林慕看過去,他艱難地提了提嘴角,露出一個笑來。
林慕還是個元嬰不假,跟忘瀾宗比起來微不足道,但這些個宗門都在招攬他,不用腦子想也知道,用不了多久,這人就會一飛衝天。
登天榜前三,就沒有寂寂無名的人物。
隻要林慕能保住這個排名,不,隻要他能把自己穩在前五,未來就絕對不可限量。
他為了討好墨知晏出頭,得罪的不是什麼無依無靠的窮酸小子,而是一個潛力無限的絕世天驕。
忘瀾宗宗主簡直把腸子都悔青了。
那件事跟他有什麼關係呢?沒關係啊!
其他人都沒說話,為什麼就他偏偏要冒出去插這一腳?
真是顯著他了!
林慕往他身旁一看,果然不是他看錯了,忘瀾宗那位驕橫無比的少主就是沒來。
“差不多了。”最後是林闐開口,打斷了這場熱火朝天的招攬。
幾個長老不滿,“林家主,您要是累了就自己回去休息,我們還想和林少俠多聊一聊。”
林闐:“哦,可我也想和林少俠聊啊。”
其他長老:“?”
林闐看向林慕:“跟我單獨聊聊?”
林慕也早就不想站在這了,這些人的臉太割裂了,他看著就心情複雜,當即答應:“好。”
“誒,彆走嘛……”
“等等,林少俠,留個聯係方式啊。”
“……”
兩人出了人群。
林慕道:“林譽哥呢?”
林闐兩手對插在袖子裡,“你們進試煉塔前不是出了個事兒嗎?那人好像是你之前的對手,我讓他去親自盯著了。”
“?”
林譽願意去?
林闐悠然笑了,“他當然不願意,所以我給他畫了個大餅,說這件事對你很重要,等會兒他回來了,你記得好好感謝他。”
林慕:“……”
他這舅舅也是蠻坑的。
前世華羽仙尊把他認回去,怕墨知晏傷心,對外說他是養子,墨知晏才是親生的。
林闐聽說了這件事,專門到華彌仙境住了一個月,天天把華羽仙尊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
臨了想把林慕和林沁華帶走,華羽仙尊死攔著不讓。
沁華夫人不走,林慕也就不願意走。
林闐沒辦法,臨走把華羽仙尊氣暈了過去,自己走了。
後來華羽仙尊對他那麼大意見……
咦?
墨天曄呢?
林慕才發現華羽仙尊不見了。
他來這邊之前,先去找了一趟顏蕪,但那邊人太多了,頂著周圍各色目光,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傳音讓他們先回去。
“哦,他暈過去了。”林闐說。
林慕:“嗯?”
林闐說:“年紀太大了吧,他一直這樣,屁大點事就臉紅脖子粗,跟人拍桌子瞪眼,年輕的時候還好,年紀越大越不穩重,跟你林譽哥似的,天天一驚一乍,一激動就昏過去了。”
林慕:……”
……
一路婉拒了酒席無數,示好無數,經過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無數,林慕終於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然後被承桑祁給逮了。
“……”林慕說,“你不該和你小叔住在一起嗎?
”
承桑祁反問:“你出去嫖的時候會帶你爹嗎?”
林慕:“?”
林慕又想起了某些糟糕的回憶,關於某人說要給他畫春宮什麼的……
林慕拒絕:“我不去這種地方。”
“說得好像你沒去過一樣。”承桑祁露出兄弟之間有什麼可隱瞞的咱們心照不宣的眼神,“源兄都告訴我了,你最喜歡……”
林慕轉頭和善地看向他。
“好吧好吧我不說。”承桑祁投降,“開玩笑的,我這種好青年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呢?就是出去喝酒而已,帶我小叔的話酒都被他喝了,還有我們什麼事,彆推辭了,去綁架長魚未央的人都快回來了,快走吧。”
長魚未央是被姬珠綁架過來的。
姬珠也進了前二十,超額完成任務,喜氣洋洋地推著不情不願的長魚未央進了酒樓。
承桑祁逮人逮到了一串,不僅林慕沒跑掉,他家夫君的“陪嫁小弟”顏蕪和“大胖兒子”小鳳凰,也都被他串了一串,拎到了酒樓。
姬珠很高興,拍手道:“哇,帥哥,還是倆,下酒菜來了!”
小鳳凰挺了挺胸膛,然後意識到這句倆帥哥說的不是自己,又癟了。
姬珠大笑,捏了捏他的小臉。
酒過三巡,顏蕪已經趴下了。
小鳳凰還是未成年鳥,端著碗奶喝得津津有味,看大人們發酒瘋。
酒樓外的欄杆上,林慕擺脫了一幫酒鬼,迎風吹著醒酒。
顧隨之從他識海裡出來,在他身邊凝聚出實體。
林慕道:“我剛才和承桑祁打聽那個忘瀾宗少主,承桑祁說他已經死了。”
而且是五年前就死了。
死在菩提秘境裡。
不止他,和他一批進去的弟子也都沒有活下來的。
林慕很肯定,在前世,沒有這樣的事發生。
而這一世,在菩提秘境中死去的人,好像多了很多。
他之前出了菩提秘境就去了妖族,住在華彌仙境的這段時間才聽說一件事——
華彌仙境內,那次派進菩提秘境的隊伍,除了墨知晏,也全軍覆沒了。
“墨知晏要殺棠溪聿風,這我能理解,但其他的人……”
顧隨之道:“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吧,墨知晏也不是做不出來這種事。”
他在機關塔裡丟了大臉,還暴露了自己的本性,要是讓這些同門回去了,他過往積累的好名聲都會坍塌。
雖然殺了也會被人猜疑,但彆人沒有證據,就還有洗白的機會。
對那些弟子,林慕沒什麼感情。
這些人裡,不少人都罵過他,但也隻是罵幾句,罪不至死。
他們選擇維護墨知晏,敵視他,最後遭到墨知晏反噬,他也沒什麼想法。
人各有命,都是自己選的。
“……變故。”林慕低聲說。
“墨知晏的修為,有點邪性,
甚至比你之前的都要邪。”顧隨之道。
顧隨之見過不少走火入魔的人,本身還是魔,對這些東西很敏感。
心魔考驗之後,林慕身上的魔氣已經被壓下去得差不多了。
隻要以後注意,就不會走火入魔。
但墨知晏……從感知而言,他身上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魔氣。
但他的眼神很怪。
偏執,陰鷙,時不時閃動著殺意,好像看誰都是獵物是螻蟻。
不過墨知晏從前也是這樣,看彆人的時候永遠溫純善良,看林慕的時候就不怎麼遮掩。
隻是現在更明顯了而已。
說不定就是因為被打擊狠了,才越發變態了。
“他的修為提的太快了。”林慕說,“這不正常。”
他的修為提升得也很快,但還算合理。
前世登天大比開始的時候,他的修為剛剛突破元嬰。
比起現在,雖然有所加快,但也不算特彆誇張。
墨知晏……
林慕在心裡算了下,“他修為比前世的這時候要高了幾十倍。”
前世墨知晏一直順風順水,沒有特彆需要他自己動手的時候,修為上就有所怠惰。
而且,為了穩坐華羽仙尊救命恩人的寶座,墨知晏一直假裝身體不好,連獨立行走都不能,常年坐在輪椅上,更彆提修煉了。
大比開始的時候,墨知晏也才勉強突破金丹,靠著一把地品的劍躋身前一百,然後在擂台上和林慕對上。
“吸人修為是要天打雷劈的。”顧隨之悠悠道,“天道正愁找不到機會弄死他呢,他就自己往上送人頭,等他元嬰往上升,天雷不把他轟個外焦裡嫩才怪了。”
顧隨之突然想到,“他那係統不會就沒想過讓他升到元嬰上麵吧?還是說他的係統也不懂?”
“這樣的話。”林慕接道,“係統‘辛辛苦苦’培養他一場,應該會在他元嬰之前,把他的利用價值全部榨乾淨。”
“看來快了啊。”顧隨之笑起來。
要是墨知晏廢了,幕後那人還能藏在哪?再去培養一個傀儡嗎?
恐怕來不及啊。
“不說這個了。”林慕掐了把眉心。
本來就喝了酒,還在這聊墨知晏,他頭更疼了。
顧隨之也不想聊墨知晏,這月黑風高……這紅籠高照,花前月下,又正是微醺的好時候,聊什麼墨知晏呢?
林慕:“墨天曄今天昏迷了,他可能感應到了我在塔裡做的事。”
顧隨之:“……”
林慕:“嗯?”
“不聊墨知晏,你開始聊他爹了是吧?”顧隨之磨牙。
林慕:“……那前輩想聊什麼?”
顧隨之臭著臉,“我覺得舅舅說得對,他就是年紀大了,整天一驚一乍,林譽都比他穩重。”
“……夠了啊。”林慕無奈。
一個二個都拉踩林譽,就不怕林譽發
火嗎?
顧隨之放過了林譽,“你母親是怎麼看上了你父親?這眼神也太不好了吧。”
這個問題,林慕也想過,“大概是……人總是會變的。”
今天大比第一階段結束,出來慶祝的人比比皆是,附近酒樓都還沒打烊。
他望著外麵的萬家燈火,不知滋味。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故人心易變啊。
顧隨之嗤之以鼻,“再變能怎麼變?不都還是那個人嗎?”
“就比如。”林慕雙手搭在欄杆上,“曾經也有一個人,年輕一點的時候,說他就是餓死,從這裡跳下去,也絕對不會喜歡我,更不會在乎我和彆人有什麼親密的舉動,讓我不要自作多情。”
顧隨之嫌棄:“沒品的東西。”
“嗯?”林慕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
看他乾嘛?
顧隨之反應了一下,他和林慕在說一個人的變化,那個人年輕的時候說不喜歡林慕,那現在變化之後,應該就是喜歡他了。
但他不記得有這麼個人啊。
林慕兩世的記憶他都看過,這一世更是時時刻刻都在一起。
哪來的這種人?
“誰啊?”他問。
“看那邊。”林慕微微揚眉,看著他身後
顧隨之立刻轉身,殺氣勃勃的看了過去。
他倒要看看是誰以前不喜歡林慕,現在又喜歡了。
然而,這一看,除了屋簷,什麼都沒看到。
顧隨之眯了眯眼,“嗯?什麼東西?”
林慕悠然道:“白貓啊。”
白貓?顧隨之依稀回想起了,大比開始之前,他騙酒醉的林慕進小巷子,隨口扯的那一句……白貓。
頂著一頭白毛的顧隨之,望著垂到手背上的白發,陷入了沉思。
哦。
林慕在說他啊。
但他什麼時候說過……嗯……嗯這個……
顧隨之臉色大變。
“那不是我說的!菩提幻境裡的我怎麼能算是我,那是個假的!”
林慕略帶玩味,“假的?那你說他是真的,還說你就是故意騙我,想讓我離他遠一點。”
顧隨之:“……”
回旋鏢,鏢鏢致命。
顧隨之被自己拆東牆補西牆的話紮的千瘡百孔。
他垂死掙紮:“但我那時候才多少歲,區區一兩千,童言無忌,不能作數的。”
顧隨之深刻地反省自己。
珍愛生命,好好做人。
閒著沒事彆說謊,也彆說些言不由心的話。
——他就不該提墨天曄!!!
顧隨之想著,一邊臉上多了一隻手。
顧隨之:“?”
林慕試著捏了捏,稀奇道:“也沒有特彆厚啊,怎麼說出來這話的?”
林慕忍笑,“
童言無忌?”
他的手指尖戳著顧隨之的臉,把顧隨之的臉都戳下去一個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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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隨之:“反正不作數,你不能把他乾的事算我頭上,而且這事都過去多久了,你這是翻舊賬知道嗎?夫妻之間不能這麼翻舊賬的,會影響夫妻感情你知道嗎?”
顧隨之說得飛快,企圖用夫妻兩個字擊退林慕,讓他羞惱之下忘了這一茬。
隻可惜。
他以前調戲得太過,林慕聽了這話,已經沒感覺了。
顧隨之心如死灰。
上次叫夫人的時候,林慕還在桌子腿上絆了一下。
現在當麵說夫妻,他都麵不改色了。
這樣下去,他還能調戲到人嗎?
前途黑暗啊!
林慕笑了一聲。
顧隨之感覺自己被嘲笑了,不太高興,轉過臉盯著林慕。
語言沒用,那他就用點實際的。
他就不信,把林慕親到喘不過來氣,他還能這麼平靜。
誰知不等他付諸實踐,林慕提前一步按住他肩膀,手指捏著他領口的衣服,還有散落下來的銀白色長發,漫不經心撫平了。
“前輩,愛情的苦好吃嗎?”
“……”
顧隨之沉默良久,低頭看著胸口又一把回旋鏢,陷入沉思。
林慕抬起下巴,“還想不想讓我吃愛情的苦了,嗯?”
顧隨之忽然伸手,如玉長指挨著他的臉,把他拉近,不顧林慕被冰得下意識想後退,低下頭,吻落在他唇角。
“我是一見鐘情,是他自己不承認,我又沒有不喜歡你,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