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木香突然濃烈了起來,顧舒愉腳步一頓,朝著一個分叉口走過去。
一人高的石碑旁邊,一盞小燈泡在木珠子上搖搖晃晃。
黎禮安靠著石碑正在無聊地擺弄已經碎屏的手機。
身上的烏木味道好像也帶著寒氣,潮水一般朝著顧舒愉湧過來。
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黎禮安抬眼朝著顧舒愉看過來。
他的眼底黑沉沉的,但是看到顧舒愉的時候又帶上了笑:“你怎麼來了。”
顧舒愉不動聲色地觀察黎禮安:“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我來看看情況。你被人坑啦?”
黎禮安點點頭,但語氣有些無所謂:“被坑了。”
“你是被下了,呃,春|藥嗎?”顧舒愉想起那個人的描述,覺得自己來的有些不恰當,“你打算什麼時候出去?需要我叫人嗎?需要我借給你手機嗎?”
“春|藥?”黎禮安覺得有意思,“如果我說是呢?”
顧舒愉打開手機:“我給你叫個120。我們要相信醫生叔叔阿姨。”
其實顧舒愉能看出來黎禮安是理智的,所以她湊著小步子靠近了一點,目光帶了些試探:“你身上的味道是不是要擋一擋,等下那幫人要是還要叫人過來坑你呢。”
“怎麼擋。”黎禮安把手機收起來,眯了眯眼睛。
顧舒愉今天是粉色寬鬆毛衣搭配白色的半裙,毛衣露出了她一截漂亮的鎖骨。
好像不怕冷似的。
鎖骨窩的痣紅紅的。
顧舒愉聽到他這個說法呆了呆:“你是Alpha還是我是Alpha。你肯定知道該怎麼擋吧。”
說完,顧舒愉想起上一次黎禮安幫自己時候的場景。
覺得報恩的時候到了,幾步跑到黎禮安身邊,十分鄭重其事道:“我知道,我來。”
顧舒愉把沒鎖屏的手機交給黎禮安:“你打電話,我給你一點信息素。”
說完,顧舒愉就坦蕩蕩地伸手抱住黎禮安,身上的甜杏味道和溫暖一起贈與了他。
被強製推入易感期的黎禮安低頭看了眼埋著頭的人,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推開她。
他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話又報了地址。
但抱了幾分鐘,顧舒愉發覺還是有些不大對勁。
黎禮安身上的味道一點也沒有散去,反而有種越來越強烈的感覺。
自己的甜杏子味道都快被烏木全都卷走了。
顧舒愉抽了抽鼻子,想站起來問問是怎麼回事,黎禮安突然俯下身,抱住了她。
用的力氣有點大,顧舒愉有些不舒服地掙紮了一下。
黎禮安在她耳邊吐了口氣,語氣有些沉:“小騙子彆動。”
顧舒愉便不動了,她想了想,又問:“什麼小騙子,你這是易感期嗎?”
她的身體也有些細微的變化,是信息素拉扯的結果。
“對,易感期。”黎禮安抱著柔軟的刺蝟,覺得有必要找個時間給刺蝟好好上上課。
她看的論文是不是都跟水一樣從她的腦子裡滑出去了。
顧舒愉哦了一聲:“那你們易感期是不是很容易標記彆的Omega,所以那群想整你的人才會找Omega。等你傷害了他們,就真成你的錯了對不對。”
“你倒是很聰明。”黎禮安的手鬆了鬆。
顧舒愉歎氣:“但是他們不知道你定力這麼強。其實很理智的。真是一群笨蛋。”
顧舒愉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拍拍黎禮安的後背:“你彆擔心,我跟溫學長他們也發消息了。他們應該會聯係人過來。”
缺乏常識的顧舒愉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境危險,誇讚了黎禮安一番又放出了一些信息素出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黎禮安眸光沉沉,眼睛看著兩個人交融的影子。
懷裡的人溫暖弱小,卻又有些可靠。
顧舒愉又動了動:“他們怎麼還不來,等會兒壞人先來了怎麼辦。”
“你覺得該怎麼辦?”黎禮安眼前是顧舒愉的一綹翹起來的粉發,和她本人一樣表麵乖巧,內裡卻總有些自由。
“我覺得。”顧舒愉盯著石碑上的字,“我們還是跑吧。我保護不了你。隻能帶著你跑。”
“保護我。”
顧舒愉強調:“不,是帶你跑。這是我身為女朋友能做的最大程度的事情。”
“那如果不是女朋友呢。”黎禮安不知道自己在要個什麼答案。
顧舒愉這次力氣大了,推開了黎禮安:“你要跟我分手嗎?”
黎禮安神色不明地看著顧舒愉,“不分。”
顧舒愉意識到自己態度有些急了,拍了拍黎禮安的胳膊:“我的意思是就算不是女朋友,你也是學長。或者進一步來講,我們也算是朋友,我也會帶著你跑的。”
顧舒愉覺得自己圓話的水平極其高,卻不見黎禮安臉上有什麼滿意的表情。
“你會讓朋友這麼抱你嗎?”黎禮安突然伸手,攬住了顧舒愉的腰,兩個人的距離再次拉近。
顧舒愉低頭看了眼,覺得生死存亡的情況下,這樣抱著確實可以。
於是點點頭:“這種沒問題。”
“那這樣呢。”黎禮安突然低下頭,距離極其地近,目光注視著顧舒愉嫣紅的唇,意圖十分明顯。
顧舒愉不自覺自己舔了舔唇角,仰了仰頭躲開黎禮安的氣息,這種曖昧氣氛下她也不慌張,想了想問:“這個對你的易感期有幫助嗎?”
“沒有。”隻會火上澆油。
顧舒愉說:“那不行。”
黎禮安總算是滿意了一些,又慢悠悠道:“其實擁抱也沒幫助。”
顧舒愉睜大眼睛:“那你還讓我抱著。”
黎禮安語氣平常:“這不是怕你擔心。”
顧舒愉直接抬手一推,自己往後退了幾步:“我們不需要這種形式主義。那信息素有用嗎?”
黎禮安的手插進兜裡,繼續撒謊:“也沒有。”
跟顧舒愉聊這麼一陣,烏木香幾乎已經占據了這個小巷。
易感期的黎禮安從來都是自己待著,很少能這麼心平氣和地和家人以外的人交流。
詹望和溫池南他們也不例外,知道他易感期的時候,連個消息都不會給他發。
顧舒愉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把信息素收了個一乾二淨。
肯定是Omega和Alpha體質有區彆,所以Alpha可以壓製住Omega的信息素,但是Omega不能壓製住Alpha的。
顧舒愉磨牙:“你不早跟我說。”
她拿出阻隔劑噴了一身:“你自己玩去吧。我去看電影了。”
琥珀色的眸子裡是被冷風吹的眼淚,在光下有著細閃。
黎禮安直接拽住了顧舒愉的手腕:“那等下有壞人來怎麼辦?”
顧舒愉沒好氣道:“哥哥,你自己跑啊。”
“我不認識路。”黎禮安低聲道。
顧舒愉頓了頓:“你還是路癡?”
黎禮安十分坦然:“有什麼問題嗎?”
顧舒愉笑了:“沒,沒問題。挺好的。人要有弱點才會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