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的衝動，在感覺到國王看過來那發涼的目光後，就迅速消散了。
大王子慌忙地低下了頭，心裡苦笑。
這還用問嗎？她的肢體語言已經說明了一切。
如果之前，她也這樣對待自己，他還會放棄她，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多蘿西婭嗎？
儘管不情願。
大王子還是聽到了心裡浮現出的答案。
會的。
他會的。
就算是這樣，他依舊會選擇抓住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而不是去在意一條除了美貌和感情以外彆無他物的人魚。
從前的人魚對他不好嗎？
並不是的。
就算沒有過這樣拋開所有、自然到連她本身都沒察覺到的信任，但她也是救了他一條命的。
從深淵返回帝國京都這一路來，她為了他忍受了不少。
到了京都以後，哪怕對這樣陌生的環境充滿了不安恐懼，可她還是願意為了他留下來。
隻要他說的，她就願意聽。
從前能夠在廣闊無垠的大海中自由遊動的人魚，能夠在深淵的大風暴中肆意穿梭的傳奇生物，因為他，甘心被困在一個的池塘之中，連一句怨言都沒有。
像是一隻鳥自願折斷了自己的翅膀。
他呢？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
但他當時並不在意。
他想要的是贏過其他潛在的敵人，得到至高無上的王位。
為此，其他的一切都是他的踩腳石。
人們對於傳奇生物是好奇的、崇敬的，但同時也有恐懼，有排斥。
他不能保證自己如果選擇了人魚，會不會被國王訓斥推離。
比起這樣一條毫無背景的人魚，鄰國那位能夠為他帶來比二王子更多的助力的公主殿下，當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事情，在他前往深淵之前，就已經在進行了。
雖然深淵之行成功算計到了二王子，回來後身邊還跟了一條傳奇生物，但大王子顯然沒有放棄過這個計劃的打算。
哪怕是國王傾心人魚，讓她成了帝國的王後，大王子也不覺得後悔。
或者說，他後悔的是沒有儘全力拉攏人魚，讓她在成為王後之後還能為他所用，而不是因為失去了她的陪伴。
直到此刻。
見到她坐在國王身邊，將以前那親近愛慕的眼神從他身上轉移到了國王的身上，甚至比從前更加深刻真切，大王子才終於感覺到了心頭那種酸澀的滋味。
但對於他這種人來說，這種東西，遠沒有權勢讓他留戀。
隻在最初的晃神之後，他就已經收斂好了心情。
在國王陛下讓他們離開的時候，他甚至還能一絲不苟地帶著多蘿西婭一起行禮告退，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驚喜迫切的神色。
就像是一個得償所願，就要娶到心愛的女人的年輕人。
多蘿西婭不是沒有感覺到他的異常，但一路並未多言。
等到了大王子府上，這才微紅著臉對著大王子說道：“殿下，您真的願意娶我嗎？”
大王子看著她這模樣，本應該多說幾句話，讓她對自己更依賴愛慕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閃現的卻是那天國王遇到人魚之前，他站在池塘邊，看到人魚從水中突然出現，對著陽光露出的一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