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勉瞬間不委屈了。
笑嘻嘻的朝外跑去, 再回來時,抱著統統,手裡還有一個小包袱。
給統統換衣服,穿過的遞給程頤。
程頤呆滯……怎會如此, 事情怎麼發展到這樣的。
嬰兒從哪兒變出來的, 這衣服要不要接?
接了當真要洗?跟他理念不符, 但是君子一言, 自當駟馬難追, 若做不到, 那不能應。
既然應了下來, 他抓過小嬰兒的衣服抱著盆子往外跑去,再回來, 揣著洗過的衣服。用皂莢洗過的衣服散發自然清新味道,晾在外頭, 隨風搖曳。
衣服在搖擺,程頤腦花也在搖擺。
他為何會幫一個女嬰洗衣服, 為何發展到這個地步?
仔細回憶,是因為他主動關心包勉。
果然……
不能隨意跟人開口說話。
不意外的, 他得了包勉的感謝。包勉說了一堆誇讚他的話,程頤聽罷,心下卻並未多開心,一張臉臭臭的。
男兒存活世間,當忠君當守義。
簡單的洗一件衣服而已,他竟有一種錯覺,自己人生要歪曲了,即將遠離原定路途,這讓他有些惶恐。
迷茫的躺在床上, 內心牽扯極度拉扯,竟夜不能寐。
他的人生似乎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改變。
然而,究竟何處發生變化,卻又琢磨不透。
歪頭趁著月光,往下看去,隔壁下床睡覺的包勉如小豬一般,睡的非常沉。
那女嬰呢。
方才他上.床時還在呢。
何時被抱出去。
又報到哪兒呢?
程頤腦瓜子不受控製,胡亂想了一宿,外頭天亮,他趕緊爬下床洗漱,想不通的問題還得繼續想。
但是得躲著包勉。
不然,他覺得還會有不受控製的事情發生。
包勉幾個人夜裡跟展昭練武,睡覺質量非常好,失眠這種事情幾乎是不會發生的。
醒來就發現隔壁床上沒了人。
趙昕發現包勉似乎很在意程頤。
跟著也在意起來。
他直接問道:“你怎麼突然想要跟程頤玩了?”
“他現在除了不愛說話,沒有朋友,也沒做壞事。”而且,什麼都沒發生呀。
說上兩句話,也不算多過分。
趙昕點點頭:“那以後,飯菜要給他帶一份嗎?”
“看他啦,若是幫咱們給統統洗衣服,言而有信,信守承諾,給帶一份也無妨呀,那是同窗之間的分享。”
“若是他不給統統洗衣服,還逃避呢?”
趙昕站在程頤立場上。
思考程頤會做出什麼事情。
他覺得,程頤很大可能會找理由,不跟包勉會麵。
“我們有展昭呀!”包勉說道。
總歸跑不出國子監,在這畝地的空間裡,展昭找人應該很便利。
趙昕看明白了,若程頤不黑臉翻臉,日後是必須要給統統洗衣服了。
若是翻臉無情。
想來也不會過的太舒服。
他不操心了。
他還是繼續思考文武的事情。
若是他是官家,應該怎麼做?
前頭大唐藩鎮割據還在眼前,若是放權給武人,睡覺都不安穩。
沒有安全感。
文臣就不一樣了,秀才造反年不成。
但是,如今情況不一樣,如今外敵環繞,宋朝的軍隊跟西夏遼國相對,勝少輸多。
趙昕腦袋突然有光閃過。
任何製度任何改革都會有弊端。
但是,不同的情況就得選擇不同的方案。
沒有任何一項律法製度是不變的。
因為時局再變。
變則通。
□□當年可杯酒釋兵權。
為何現在就不能?
小趙昕仿佛突然開竅,腦子裡產生諸多想法。
包勉瞧見趙昕這幅開闊樣子,問道:“發生什麼了。你現在怎麼看起來有點兒不一樣?”
具體哪兒不一樣,也看不懂。
總歸就是非常不一般。
“我想通一件事情,變!”趙昕說道。
包勉眨眼。
沒懂!
不過到了上課時間,二人一同走到課堂。
這節課依舊是韓億講課,講完韓億匆匆離開。
國子監這邊已經有人認出他在街頭賣臭豆腐了,會有人蹲守他,想讓他把小攤位給擺在國子監裡。
那不是開玩笑嗎?
他好好的教諭乾著,去兼職一個飯堂窗口,那是不務正業。
但是在外頭賣臭豆腐就是體驗生活。
他走出國子監還擦了擦額頭汗水。
幸好他教的是小孩兒,若是教導那些年紀大點的,怕是要難搞很多。
他們會為了吃臭豆腐無限給人下套。
據說有個張載的學子,就非常不得了,甚至跟範仲淹關係極好。小範極為推崇這個後生,認為其是可造之才。
今年的國子監,人才濟濟啊!
課後,小包勉帶人去角門領飯。
這次依舊是在飯堂吃,但是他沒有在飯堂看見程頤。
小包勉沒當回事。
帶著自己小夥伴們一起吃。
張敬一邊吃,一邊這邊看,那邊望。
最終看不出誰未來會出人頭地,遂放棄。
交朋友這件事情,著急是不行滴。
他看向食盒裡的飯菜,果然今日沒了生蠔,有些傷心,那生蠔非常的美味,昨日吃過,非常喜歡,同時也沒了紅燒魚、土豆絲。
今日是田螺一份,蒜蓉粉絲蝦一個,豆腐湯一個,還有一個綠油油的菜。
誰喜歡吃菜呀!
張敬非常挑食。
將田螺嗦光,蒜蓉粉絲蝦吃完,豆腐湯喝了點,至於青菜動也不動。
包勉瞧一眼,對此不讚同。
看一眼張敬:“你不吃青菜,會長不高的。”
“我爹就不高,沒事!”張敬樂嗬嗬不在意。
包勉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無限的抬頭往張敬看去。
張敬起初不在意,但是過了一會兒,趙昕也開始吃一口看他一眼,壓力驟然增大。
蘇子瞻跟王祁似乎發現包勉的舉動,於是一桌子的人,全都做起了重複性舉動,看一眼吃一口,再看一眼……
看的他連忙吃蔬菜。
將盤子裡的綠色菜吃完。
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才消失。
飯後到了休息時間。
小包勉跟趙昕回到寢室。
發現程頤不在。
小包勉眨眨眼睛不在意。
他從展昭處把係統帶回宿舍玩一會兒,交流一下感情。
而後把統統還給展昭。
中午沒碰見程頤。
晚上去學武,學武歸來程頤依舊不在。
沉睡時,程頤才歸來。
次日一早他們醒來,程頤的影子又沒了。
接連日,都沒看見程頤,吳氏給統統準備的乾淨衣服都穿了一遍啦,包勉終於決定要主動出擊。
他晌午沒去角門拿飯菜,而是按著展昭給出的消息,速度返回宿舍。
此刻,程頤拿著飯菜在宿舍吃。
一邊吃,臉上還帶著心虛的表情。
好好一個白瘦學子,躲了小包勉幾天,這幾日下來睡不好,吃不好,精神都差了很多,眼睛裡帶著血絲。
咯吱一聲宿舍門從外頭推開。
程頤躲了日後,頭一次跟包勉會麵。
包勉走到程頤麵前。
程頤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想說清自己的立場跟信仰,還有即將行走的方向,其他外在事情,會影響他的專注,他要認真做回自己。
他還沒開口,就見小包勉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又被拉走了,有點危險。
“我!”他慌忙開口。
然而他速度不如包勉快:“你這幾天很忙呀,是不是家裡出了難事兒,若是遇見事情你不要隱瞞我們呀,我們一起想辦法。”
包勉說完。
程頤搖頭,他家挺好的。而且還有好事發生,過上一段時間,大他四歲的兄長也要來國子監。
兄長對新政持有反對態度。
想來汴京尋誌同道合的人一起商議看法。
增加見解。
這樣他就能跟兄長見麵了。
“我要深入學習研究,洗衣服會影響我發揮,日後我就不能幫你了。”程頤開口。
“好唄,我找其他人幫忙,但是你狀態不太對,我陪你去看大夫吧。”小包勉又說道。
程頤皺眉,委實思考不通,他應該說的很好明顯了吧,為何還跟他說話。
不應該拉開距離,原理他嗎?
“我沒事。”他說道:“我隻是……”
剛想重複,包勉的幾個好朋友推門走進來。
他們帶著好幾個食盒。
“包勉你怎麼這麼久還沒去飯堂,我們等不及了,就過來找你,一起在這裡吃飯吧。”蘇子瞻開口。
說完招呼張敬,將宿舍的幾個小桌並攏起來。
把飯菜放桌子上,打開準備吃。
趙昕看看包勉再看看程頤,他雖不知包勉打什麼為何讓程頤給統統洗衣服,但是不會給包勉拆台,甚至還會想辦法幫著包勉,他視線落在程頤身上。
趁機對包勉說道:“你不是說統統這兩日沒換衣服,穿上兩日臟衣服,人變得蔫巴巴的好似生病了,我們快些吃,吃完就去給統統看病。”
程頤聽罷心裡一緊。
“我……”
沒養過孩子的程頤根本不懂,小孩才不會因為兩日沒換衣服就蔫巴。
一聽小孩生病,慌亂的腳趾扣底。
“來一起吃飯吧,你先前幫統統洗了衣服,我們請你吃個飯,不吃不行哦。”包勉說著,把程頤給拉倒桌邊。
今日的飯菜更加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