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轉過身,沒走幾步,就聽到少年幽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的眼睛還蠻好看的嘛。”
“謝謝?”
少年“切”了一聲:“謝謝。就沒了?”
星流福至心靈,突然就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回頭真心實意誇讚道:“客人您的眼睛也非常好看!”
白發少年這才得意洋洋地坐了回去,在金色日光中,繼續懶洋洋地攤開身子。
*
少年點的實在有點多,原本在後廚幫忙的老板也不得不出來,和星流一起送餐。
兩人端著滿滿四大盤點心送到白發少年麵前,剛放下托盤,少年便衝赤田老板招手。
赤田老板不明所以,彎下了腰。
少年突然抬手,在老人肩膀靠後頸的部位,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彈飛動作:“好啦!我要開動了!”
赤田老板顯然摸不著頭腦,但客人已經拿起勺子開始舀巴菲吃,他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隻好“嗬嗬”笑:“好好,吃好吃好。你慢慢吃,還有三份蛋糕在做。”
“嗯嗯!”白發少年含著瓷勺,專心致誌進食,頭也不抬,仿佛剛才那個動作,隻是他臨時的一個惡作劇。
但星流知道,那不是惡作劇。
菅田真奈美曾在她父親頸後看到過黑色的無定形怪物。
據她所說,怪物出現以後,她父親就開始犯起莫名其妙的肩頸酸痛問題。
而且隨著黑色怪物的日漸長大,菅田真奈美父親的肩頸問題也越來越嚴重,但是去醫院查,又什麼查不出來。
原本,星流還沒將老板的兩次抱怨,和這件事聯係在一起。
直到他看到,白發少年做的那個突兀的彈指——
如果老板頸後真的有類似的一隻怪物,少年的動作就一點都不突兀了。
這個白發少年,能看菅田真奈美也能看到的“咒靈”?
那為什麼自己看不見?
這兩個npc都可以,憑什麼自己這個玩家不可以?!
這白毛的眼睛,除了好看一點,到底還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星流試圖越過黑漆漆的墨鏡鏡片,看清白發少年的藍眼。
結果跟之前一樣,對方立刻有所覺,抬眼就跟星流的對上:“乾什麼?你眼睛是X光嗎?這都能看出來老子有沒有蛀牙?”
“沒有。”星流這次沒再躲避,眨也不眨與其對視,“我突然很好奇,你那雙眼睛裡所印之世界,與我、與其他人、與普通凡人,有何不同。”
少年瞬間瞪大眼,墨鏡從鼻梁上滑脫,將一雙藍眼徹底暴露出來。
四目相對。
紫色和藍色。
兩雙眼彼此倒映,對視得久了,兩種色澤之間的界限都變得曖昧不清。
一切都變得模糊,世界開始融化,某種無可名狀、無法描述的力量在蘇醒……
“神上!”
神上星流和白發少年雙雙驚醒。
“神上!在發什麼呆。快過來乾活。”櫃台後的赤田老板招呼,“快點!客人們都在等著呢!”
神上星流揉揉後腦勺:“來啦來啦。”
剛才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眼睛和少年那雙藍瞳是融合了嗎?
直到神上星流給少年送來他的四塊蛋糕,神上星流都沒找到問題的答案。
*
晚上,星流回到盤星教總部,發現真奈美在等著他,手邊甚至放著一杯牛奶。
接過真奈美遞來的牛奶時,星流忍不住道:“菅田小姐,你這樣真的很像老媽子哦。”
菅田真奈美:“……這到底都是誰的錯啊!教主!”
她並不想年紀輕輕、無痛當媽好嗎?!
自從跟這位教主深入聊過以後,菅田真奈美便忍不住在對方麵前放鬆了許多。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做很危險,但就是控製不住!
就好像這位教主大人身上有種奇特的氣場,讓所有靠近他的人,都忍不住相信他、依賴他。
而且,這種氣場,似乎正在與日俱增地變強。
菅田真奈美歎了口氣,又打起精神,跟星流彙報今日教內情況。
等星流“嗯嗯啊啊”完畢,她提醒道:“教主,既然你已經見過核心教眾,是否該接見一下下麵的信眾們了。大家都很關心你,也想見見你這位新教主。畢竟您父親,無論再忙,每周都會抽出固定時間接待他們,傾聽他們的苦難,撫平他們的傷痛。”
“我父親還會這麼做?!”金發青年睜圓了眼,看上去格外孩子氣。
菅田真奈美不由笑了,接著悲哀發現,自己在無痛當媽的道路上真是越走越遠。
不然此時心裡湧現出來的這股慈愛是怎麼回事?!
她深吸一口氣,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是啊。老教主一直都是這麼……”
“我都不知道,當這個教主,還要兼當所有人的心理醫生。”
菅田真奈美:“……”
菅田真奈美:“不是心理醫生,是教主聆聽苦難,撫慰創傷……總之,您不能這樣大大咧咧說出來!”
“好吧好吧。”金發青年一臉“真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攤攤手,“那就明天上午吧。追尋我父親的步伐,以後每周周三上午,我都會固定接待信眾。”
菅田真奈美蹙眉:“明天上午會不會太緊急了些?肯定會有很多信眾沒收到消息,不知情。”
“那不是正好嘛!”金發青年露出燦爛笑容,“這樣我就能多睡一會兒了!”
“……教主。”
“?”
“請您以後在接見善信們時,千萬注意一下您說話的方式。”
“??”
“不然,我真怕您這樣口無遮攔下去,我們教遲早要倒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