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間單身公寓中,大道幸藏坐立不安,心神不寧。
他先是透過大門貓眼看了看外麵的走廊,確定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接著又將窗簾拉開一條縫隙,確定大街上也很安靜,隻有一兩個零星路人。
但是,他的心卻依然不平靜,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而且跟他有關,對他不利的事。
大道幸藏坐在沙發上,咬著手指甲。
房間裡沒有開燈,所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整個屋子都黑黢黢的。
這種深如母親子宮的黑暗,並不能給大道幸藏帶來多少安慰。
最後,他掏出手機,看了眼上麵沒舍得刪除的轉賬訊息,一直劇烈跳動的心,慢慢平穩下來。
沒錯。
他幫了教主。
為盤星教作了貢獻。
這就足夠了。
就算這時候被港口黑|手|黨找上門,被他們殺死,他也不後悔。
因為,他沒有辜負教主。
教主信任他,他也當得起這份信任。
大道幸藏將手機按在心口,臉上浮現了幸福的微笑。
這笑容仿佛被聖光照耀過,比熱戀期情侶在想到愛人時的笑更甜蜜,比孩子得到母親誇獎和擁抱時的笑更開心。
笑了半晌,最後一絲不安也從大道幸藏心中徹底褪去。
現在,他的心緒像剛出生的嬰兒般平和。
他自己都為之驚訝。
明明與教主大人隻有過一麵之緣,他們之間的相談也不過寥寥數語,前後加在一起絕不會超過十分鐘,大道幸藏卻覺得,自己和教主已是相識數十年的老友。
他愛戴他,敬愛他,如敬父母,如愛子女。
明明最開始,他還隻覺得教主大人是個小白臉來著。
想到此處,大道幸藏不由低笑了一聲。
他將手機從心口拿開,解鎖,刪除掉裡麵的所有轉賬信息,確定沒有留下任何有關教主的線索後,才重新將其關機。
他還想再為教主大人做一份貢獻。
儘管他現在處境危險,如走鋼絲,如臨深淵,但如果他能再成功撈一筆,教主一定會更開心。
想到那雙紫色瞳孔會像月牙一樣彎起,大道幸藏的視線不由得朦朧了。
那雙紫眸,是他今生見過的最美景色。
其中流淌的星河、旋轉的星座,讓大道幸藏第一次意識到宇宙的宏大,人類的渺小。
進而,有在教主的溫柔引導下,他又明白了宇宙的渺小,星星的宏大。
而且,這樣偉大的教主,離自己並不遙遠。
隻要自己願意,隻要下樓,左轉,步行數百米,就能在那家甜品屋中見到教主本人。
一想到這點,大道幸藏不由心口發燙,再次癡癡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原本平緩跳動的心臟猛地一縮!
大道幸藏胸口一窒!
驟然從癡迷幻象中清醒!
他下意識看向公寓大門。
厚實的防盜門仿佛堅不可摧,大道幸藏也沒聽到任何撬鎖的動靜。
然而,下一秒——
“嘭!”
一聲巨響!
整個金屬防盜門被彈飛,重重砸在玄關上,甚至深深嵌入了白色牆體中。
大道幸藏渾身僵硬,手腳發麻。
慢慢散開的煙塵中,幾道手電筒的光柱照進屋內,而後一隻戴手套的手摸上門邊牆壁。
“哢噠”一聲。
電燈被打開。
遽然亮起的光線,刺得大道幸藏一閉眼。
再度睜眼時,麵前已站著一名穿風衣的老者,老者身後呈品字形站了三名黑西裝的壯漢。
這四人將大道幸藏團團圍住,堵在了沙發上。
“大道幸藏。”頭發花白的老者慢悠悠道,手伸進懷中,掏出一支手|槍。
撥開槍栓,老者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大道幸藏:“盜竊組織錢財的老鼠就是你吧。”
大道幸藏咽了口口水,額頭布滿細汗,閉上了眼:“是我。你殺了我吧。”
他屏住呼吸,等待最後的時刻,卻感到頂住額頭的冰冷殺器被移開了。
忍不住睜開眼,卻對上老者無悲無喜的麵孔,對方的單邊眼鏡在頭頂白熾燈的照耀下,反射出圓形的白光:“背叛港口mafia的處決,沒有這麼輕鬆。”
大道幸藏瞳孔一縮,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豁然向身後摸去!
老者身後的三名黑衣人同時拔槍!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
“廣津大人!”
三名黑衣人中的一個大喊。
“我沒事。”
老者,廣津柳浪,擺擺手,“追!”
他指的是陽台方向——
原本緊閉的玻璃門不知何時大開!
夜風灌進來,吹起裡層的白紗窗簾。
廣津柳浪和下屬衝到陽台邊,發現救援者已經扛著大道幸藏一躍而下!
這裡可是十三樓!
廣津柳浪皺眉,轉身就往回跑:“走!乘電梯,趕緊追!”
*
極速下墜中,本就冰冷的夜風像刀子一樣割人。
大道幸藏張開嘴,下意識就要大叫,身下扛著他的男人卻道:“你要是敢叫出聲,我就把你扔下去。”
大道幸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