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紹找了借口,主動約了兩三次,才艱難地見到了秦煜一麵。
辦公大廈一樓的咖啡店采光很好,用的都是現磨現做的咖啡豆,口感醇厚香甜。
空氣中氤氳著淡淡的苦香,混合著巧克力可可的味道。
池紹並不是特彆習慣咖啡的口感,哪怕加了牛奶中和了原本的味道,仍然可以嘗出其中難以忽視的苦味。
他喝了口咖啡,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慢吞吞地放下了淺玉色的咖啡杯手柄,抬頭看向了對麵的少年。
不,說是少年,其實用青年或者男人來形容更加準確。
明明才半個多月沒見,秦煜的身上卻發生了脫胎換骨的改變,好像一夕之間徹底長大了。
之前還能看出眉眼間殘存的青澀,有著少年特有的莽撞天真,處於男孩和男人的過渡時期。
但如今,他穿了一身筆挺的寶藍色西裝,裡麵的內襯是標準的白色立領襯衫,領口處的鑽石彆針折射著明亮的光澤。
秦煜原來和池紹一樣,壓根不喜歡咖啡的味道,每次喝到咖啡,總得誇張地皺眉抱怨,什麼感情都寫在臉上。
可池紹現在看他,竟然一時分辨不清楚他的真實情緒。
即使沒有完全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但到底是功夫長進,學會了克製和隱藏。
池紹放在桌下的手極輕地動了動,眼底深處掠過晦暗不明的微光。
但他麵上卻是燦爛地笑著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煜哥,你可真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了,厲害!”
池紹佩服地稱讚。
秦煜臉上的笑容真切了些,語氣十分真誠:“距離小叔叔還有很遠。我也是最近真正接觸了這些東西才知道,以往的我實在是太天真愚蠢了。”
他側頭看向了咖啡店外的人來人往,行人步履匆匆,又回身看向了對麵的池紹,眼底亮著灼灼而迫切的光。
池紹神色一頓,不解道:“煜哥,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說這些?說實話,剛剛第一眼我都差點沒認出來你,究竟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他起身,哥倆好地拍了拍秦煜的肩膀,臉上帶上了擔憂之色:“是秦家出了什麼事情嗎?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不是,家裡沒事。”感受到好兄弟的關心,秦煜的心裡暖洋洋的。
他輕輕地錘了錘池紹的肩膀,沒隱瞞,把和秦爺爺、秦奶奶的那段對話說了。
“奶奶說得對,除了秦這個姓,我還剩下什麼?”秦煜苦笑著搖頭。
“我根本一點兒也配不上棠棠,又是哪裡來的勇氣去追求她,怎麼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邊?”
被秦奶奶痛訓一頓後,秦煜隻覺大徹大悟,找到了人生前進的方向。
隻有成為更優秀的自己,才能有底氣、有機會成為阮棠的身邊之人。
所以,秦煜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全心全力地投入了秦氏集團的工作之中。
說實話,是極其疲累而繁雜的,他已經連著熬了幾天的夜了。
哪怕有秦爺爺、秦奶奶和小叔叔的支持和幫助,秦煜依然感覺精疲力儘,心力交瘁。
那些總是慈祥笑麵的支係長輩,那些平日裡捧著他照顧他的各種老總,在商場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都成了黑心黑肺的笑麵虎。
他們在路上到處挖坑,用萬能笑臉敷衍應付,隻等他踏入陷阱,然後將他扒皮抽筋,吞吃入腹。
秦煜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吃了許多的暗虧悶虧,得了血的教訓後,才學會了虛與委蛇,以不同的態度麵對不一樣的人。
幸運的是,秦煜繼承了秦家的優秀基因,在爬摸滾打的同時,以極快的速度進步著,適應著這片沒有硝煙的戰場。
池紹嘖嘖感歎,豎起大拇指道:“煜哥牛逼!”
池紹的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肺腑裡的暗流卻幾乎快將他整個人淹沒。
“咱們出身擺在這裡,以後都得要經曆這一遭的,習慣了就好。”秦煜對池紹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從過來者的角度給出建議。
池紹連連點頭,把他的話奉為圭臬:“煜哥,我會記得的!”
喝完一杯咖啡,秦煜的休息時間用得差不多了,打了聲招呼便拎著公文包上樓。
挺括的西裝勾勒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形,西裝皮鞋在大理石地板發出有節奏的“噠噠噠”聲響,秦煜的身影逐漸遠去。
池紹喝完了杯底的咖啡,口腔中充斥著化不開的苦味,眼神明滅不定。
秦家人還真是好手段,秦煜這是打算改邪歸正,和小叔秦淵公平競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