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鶴昨晚寫稿寫到淩晨三點半,寫完之後連錯彆字都沒檢查,就把文檔一關,回臥室倒頭就睡。
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他跟助理蔣俊岩聯係了一次,告訴對方明天他會去公司,又問了一下其他工作的進度。
然後放下手機坐在沙發上發呆。
現在的工作狀態正是他滿意的,除了要和團隊碰頭開會,他可以不去公司,這就讓他的時間變得更加靈活,可以自由支配。
已經一定程度上脫離了單純的社畜範疇,他想,畢竟做的都是自己樂意做的事。
但他現在很不樂意喝這杯自己煮出來的咖啡。
他看著杯子裡的咖啡液,歎了口氣,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嗚——”
公主蹭過來,貼著他的腿,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撒嬌似的歪了歪頭。
“你啊你,黏人精。”池鶴彎腰把它抱起來,舉高高晃了好幾下。
晃下來幾根狗毛。
狗崽子可愛是可愛,逗起來也很好玩,但掉毛就很讓人崩潰,現在都算好的了,春秋兩季那才叫一個讓人無奈。
池鶴把狗放下來,轉身去拿了個蘋果,和它一人一半分了,然後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公主一路把他送到門口,有點想跟出去,被池鶴一把推了回去,“等我問問人家讓不讓寵物進去,讓的話我以後再帶你一起。”
公主:“嗚——”
裝委屈也沒用,門還是無情地關上了。
池鶴按照記憶,開著車往青竹街方向走,經過幾個路口,看到煙雨街的路牌,就在前麵掉頭。
他把車停在咖啡店對麵馬路的空車位上,順著人流走過斑馬線,跟在兩個女孩子後麵進了這家叫煙雨街17號的咖啡店。
隔著門玻璃都能看到裡麵正忙,吧台上兩架冰滴壺就像計時沙漏,滴答滴答記錄著時間。
他走到吧台前,聽到一聲:“歡迎光臨。”
抬頭看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的關係,他覺得麵前這人的眉眼特彆清晰生動,眸光流轉,像是藏著諸多情緒。
有高興,也有驚訝,甚至似乎還有點懷念和感慨。
真是奇怪,她為什麼會這樣看著自己?
池鶴猛然想起昨天離開時那句:“你怎麼又沒吃午飯啊?”
一句“我們是不是認識”差點脫口而出,不過還沒來得及,對方就問:“想要喝點什麼?”
頓了頓,祝餘又說:“中午有簡餐供應哦,肉醬意麵和牛油果雞肉三明治都不錯,要嘗嘗嗎?”
池鶴被她看著,總覺得她還記得自己昨天沒吃午飯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呃……就都來一份吧。”
祝餘笑眯眯地點點頭,伸手在吧台下戳了戳在一旁憋笑的關夏禾。
關夏禾連忙下單,然後清清嗓子問:“喝點什麼呢?”
祝餘立刻開始賣安利:“今天有桂花冷萃,上午的最後一杯了,你要試試嗎?”
池鶴對上她晶亮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公主。
硬要說他們有什麼共同點,大概就是眼神,都很真誠熱烈,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不對勁啊同誌們,這相當不對勁!
池鶴一點都不自戀,會覺得對方是看上了自己,因為感覺不到。
那種感覺他說不上來,有點像是……他找到一個不小心就搞丟了的存稿?
池鶴覺得自己有點被拿捏了,不行,消費者被商家拿捏,是要破財的!
為了不讓對方牽著自己鼻子走,池鶴沉吟一瞬之後,婉拒道:“我不太想喝冰的。”
祝餘點點頭,一臉認真:“喝熱的好,是該多喝熱水的。”
老人都講喝冰的容易傷腸胃!
池鶴一囧,趕緊說自己要一杯手衝,挑了支自己在家剛用過的豆子。
他想看看對方的衝煮手法是不是有什麼特彆之處,比較一下專業人士煮的和自己煮的有什麼區彆,要是能偷到點師就好了。
他抬頭看了眼放在置物架上展示的獎杯,好家夥,世界咖啡師大賽季軍,原來大佬竟在我身邊。
一時間更加生出了偷師的想法。
關夏禾在一旁咬著嘴唇眨眼睛,心裡快要笑翻了,趕緊給他下好單,就跑出去找聞度。
祝餘沒注意她乾嘛去了,轉身去找豆子,池鶴點的是肯尼亞阿薩莉亞,這支豆子是果汁咖啡的典型代表,有著複雜而鮮明的莓果調。
她把小碟子放到秤上,稱量需要的豆子。
池鶴看到之前自己坐的位置竟然沒人,立刻就走了過去,放下背包後,他轉身想找看過的那本《讒之味》,結果沒找到。
明明記得他就放在這個位置的,怎麼不見了?
而且這些書的名字感覺有點陌生,不是之前看到過的那些,他找了兩三遍都沒找到,才想是不是店家換書了。
換書竟然是一大批一起換的,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操作,池鶴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固定輪換,還是說店主其實有很多藏書。
找不到看過的,他便隨便抽了本,然後坐下看咖啡師衝煮咖啡。
這個位置簡直是黃金寶座,可以將咖啡師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祝餘從磨豆機上取下粉倉,將磨好的咖啡粉倒進濕潤好的濾紙內,她喜歡這支豆子的果汁感,所以在萃取這支豆子時,總是更願意突出它的水果酸甜以及豐富層次,但同時又要注意手法和時間,不能讓咖啡餘韻過短、口感太薄。
注水,悶蒸,再注水,等待,再注水,最後咖啡液全部滴入分享壺,結束萃取,用時大概兩分鐘。
池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動作,沒覺得和自己的有什麼區彆,不都是三段式萃取嘛。
他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吧台邊,小心地開口:“你好,麻煩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