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雀近乎本能的順著聲音尋找,想要在靈魂深處找到那個讓他時刻牽掛的身影。但最終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時雀明白,再舍不得,也到了真正告彆的時候了。他不能像個孩子一樣,一直停留在過去,固執的不肯往前走。這不是時隼希望的。
也或許,這就是時隼為什麼會讓他進入民俗研究所吧!就為了讓他有一個緩衝悲傷的時間,然後帶著他的期待和祝福,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我以前,一直覺得歲月很長,所以從沒對你說過,你其實是個好哥哥。”
“是最好的哥哥……”時雀閉上眼,他想他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了。
腦內過去的記憶就像是播放完畢被重新收攏在盒子的錄像帶,而屏幕的畫麵,也都定格在了每盤錄像帶裡,最後告彆的畫麵裡。
其中剛出生的畫麵裡,時隼守在時雀的小床邊,驚異的看著一團霧氣籠罩在時雀的全身,最終又收籠進時雀的頭頂。
時雀想,他應該是一出生,就已經覺醒了分化能力。而這個白霧,就是他將覺醒能力具象化出實體所用的材料!
時雀心思一動,白霧再次出現,但是這次,卻是出現在他的掌心。就像是一團柔軟的泥,隻要時雀一個念想,這團白霧立刻就能將他心裡所想製造出來。
而隨著時雀的念想,白霧也漸漸形成了輪廓,熟悉的臉眼看著就要出現在時雀的麵前。清俊的五官,永遠含著笑意的眼睛,活潑的衝著時雀眨了眨眼。
是時隼。
時雀一個激靈,頓時思路都變得不連貫了。他的確舍不得哥哥,可收容怪談看起來也像是要打架的,彆人打架甩武器,他打架扔時隼是什麼意思?
更何況,這股靈氣看起來不算很多的樣子,明顯隻能具象化出來一個時隼的頭。扔頭什麼的聽起來就更驚悚了好麼?
更可怕的是,那眼看著就要具象化出來的時隼的頭還活靈活現的衝著他wink,像極了家裡掛著的那張海報。
大慶油田!
時雀活生生打了個一個激靈,溫情瞬間褪去。他麵無表情的更換了具象化實體的形狀。白霧原本有凝聚的意思,可時雀更換目標的速度極快,最終白霧隻能不甘不願的重新打散並且凝聚成新的模樣。
看輪廓是A3大小的書,書脊很厚,四角都有古典且繁複的暗紋,看起來很是普通,就和市麵上最常見的紙質書沒什麼區彆。
“這是不是成功了?”旁邊一直關注著時雀的秦玨注意到時雀掌心上方好像出現了什麼東西,趕緊詢問蔡琢。
蔡琢湊近想要仔細看,卻被一道虛影狠狠撞開。
“什麼東西?”蔡琢嚇了一跳。
卻看旁邊窗台上立著一隻足有一米高的白隼。皮毛雪白,琉璃一樣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他。
蔡琢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後退了一步。
那白隼突然張開翅膀朝著時雀撲了過去,直接撞進了時雀掌心上的那個長方形的物件裡。
“臥槽!成了!”蔡琢突然反應過來,這隻白隼應該和時雀的具象化實體有關。雖然時雀那邊還沒完全從具象化實體的過程中清醒過來,但是他的手上已經能夠看到具象化的物品。
秦玨開始沒明白,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時雀是成功了,他臉上也露出些許笑意。
與此同時,時雀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也陡然亮起,民俗研究所app突然閃過一行通告。
“恭喜023號研究員具象化成功。”
假的吧!
這一瞬間,一直熱鬨的召集帖瞬間陷入了停止。不僅僅帖子內,電視台外,緊急聯係人臉上的表情還能控製,但很快,他就接到了一通情緒高亢的電話。
“臥槽臥槽臥槽!大哥真的不是在吹牛逼!弟弟是妖孽。”
“要死了要死了。老大你是沒看見,公告一出來,周圍那幾個等著看笑話的全都石化了。”
“笑死了,他們所有人都在等弟弟死,好進來找大哥當年藏東西的線索。哈哈哈哈哈,結果弟弟具象化成功了,哈哈哈哈。”
“一共沒用上半天,酸死他們算了!”
“哥哥比不過,弟弟起點就是天才,狠狠地抽了他們的臉啊!”聽著緊急聯係人半天沒有回應,電話那邊的人也有點著急,“哎呀,老大,咱們真不能把樓拆了嗎?真想早點見到時雀弟弟。”
緊急聯係人仍舊沒理他,而是先看了一眼民俗研究所app的論壇。
眼下,召集帖已經亂成一團。一群人從看戲到震驚,從震驚到後怕。緊急聯係人也忍不住樂了,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把L市這幫湊熱鬨的都看好了。在時雀出來之前,不要出現攪局的。”
“放心吧老大,弟弟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而此時電視台大樓內,眾人也正好奇的湊過去打量時雀具象化出來的實體。但因為實體還被白霧包裹著,所以有些看不清楚。但是書脊露出來的繁複又神秘的花紋已經讓他們嘖嘖稱奇了。
時雀在眾人的讚歎中醒來,看見本子之後卻也愣了一下。真的很像,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時雀最後決定具象化出的實體形象,是一本他小時候經常翻看的書。也是父母去世後,時隼下決定和他相依為命的那天,送給他的禮物。
時隼那會不過也隻有十三歲,葬禮過後,幾乎每天都有人來勸時隼,說你們這樣是無法活下去的,最好是把時雀送到孤兒院。這樣時隼可以靠著救助金過活,平時攢下點錢,也能去看時雀。
時隼心動過的。所以他帶著時雀去社區推薦的福利院參觀了一次。裡麵的孩子生活還過得去,最起碼吃飽穿暖。
而沒有了時雀,時隼自己的負擔也會減輕很多。
去參觀福利院回來的路上,一向活潑的時隼鮮少沒有開腔。時雀也沒有說。
沉默的氣氛一直延續到了回家。時雀安靜的脫掉鞋子進屋,而時隼站在門口看了時雀一會,突然關上門,轉身走了。
時雀坐在房間裡的小椅子上,沒有開口挽留時隼。他甚至從聽說自己可能被送走那刻起,都沒有和時隼說過一次,自己不想離開。
因為他知道,養育他、背負他的人生,對時隼來說並不公平。
可時隼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時雀。
那天,時隼出門很長時間,回來之後,時雀原本以為他要和自己說去孤兒院的事兒,結果時隼卻從懷裡掏出一本非常非常厚的百科全書。還有一個字典一起教給時雀。
這是時隼在舊書店掏的,不值多錢,但對於當時的他們來說已經是兩天的飯錢了。
“雀雀,以後哥哥養你好嗎?”時隼用力抱著時雀,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給自己勇氣,“哥哥以後會很忙,可能不能像以前一樣陪你,你白天隻能在家裡自己看書。中午如果我來不及趕回來,你還要吃冷掉的飯。”
“但如果你去福利院,就有很多同齡的孩子陪你玩,吃的也比現在更好。老師們也很溫柔。可那樣……我們就都沒有家了。”
“和我在一起吧!哥哥會努力把你養大,隻要有家,咱們就都不是沒人要的小孩了……”時隼的眼睛通紅,語句淩亂,但眼神卻格外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