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文覺有自己的優點,他足夠謹慎,也足夠細致,能夠快速的發現問題之中存在的漏洞。
例如林文覺在分析目前己方人員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不,應該說是怪談。
就是之前被時雀放出去的【世界】。
時雀放出ta,一定是有很長遠的目的,是不是也在暗示他這個怪談本身也是可以利用的?
所以,如果他現在不能從隊友身上找到優勢,那能不能從敵人身上的弱勢出發?
此消彼長。
隻要逃犯亂起來,那對於他們就是巨大的優勢。
要看得長遠,不能拘泥於眼前。
林文覺找了一個地方潛伏。他猶豫了幾秒,還是果斷的掏出了自己的小筆記本開始梳理。
老師和副所長的目的是推翻了逃犯聚集地。而自己目前隊友的難點在於,沒有突破口。
聚集地旁邊的人進不去,而逃犯這邊的人則是不能靠近。
畢竟,他們真的莽起來,未必不能殺掉全部的逃犯,但是一定會打草驚蛇。
所以,到底要怎麼才能找到機遇呢?
渾水摸魚嗎?林文覺突然想,水越深,那麼這裡麵的機遇就越大。
更何況,【世界】還在這裡。
老師布局不會是單純的隻下一步棋,所以【世界】的存在的作用一定是巨大的。
或許不僅僅是幫助t市出發的算盤他們能夠順利打入內部,或許還有另外一重作用。
林文覺突然想到之前時雀翻閱過資料,裡麵有逃犯聚集地的幾個當家的名字。
就連曆史民俗研究所也有南所和北所的派係之爭,更何況是逃犯呢?
他們所謂的三個當家真的能相處的毫無嫌隙嗎?
林文覺快速的看了一遍資料,目前看管被綁架的野生分化者小隊的這個b級,是大當家的手下,而來的是二當家的人,也是主要負責奴隸買賣的。
但是其中三當家的就有點勢單力孤了。
他看起來是負責整個聚集地的武裝力量,但實際上,逃犯聚集地裡,錢不經過他的手,物資和他沒有關係,就包括他手下的人,工資和食物也都是其他兩人發。
他說白了,就像是一個空有職位的光杆司令。
一開始還好,可時間久了,他不可能看不出這裡麵的彎彎繞,不可能一點心眼子都不動。
如果是這樣……
林文覺覺得,他好像找到能夠攪混水的辦法。
但是前提條件是,他要先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正確。
於是,林文覺暫時離開了逃犯控製的地方,他要尋找一個落單的逃犯,然後通過審訊得到一些必然的信息。之後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活動了。
林文覺悄無聲息的走在森林裡,他的磁場慢慢擴散開來,最終落在一個遊離於隊伍之外的逃犯身上。
神態、衣著、行為細節,通過這三點觀察,林文覺可以肯定這個逃犯一定是逃犯聚集地的老人。所以,抓住他,就能審問出自己想要問的問題。
林文覺手疾眼快。那名遊離的逃犯還沒等反應過來,已經失去了意識,被林文覺拖走。
而此時,帝都那邊,總所長他們剛剛鬆下一口氣,就收到了下麵人的報告。
“夏睿說,有重要的情報要講。”因為辦公室裡隻有虞嶠和總所長兩個人,總所長索性開了功放。
“有多重要啊?你們聽過了嗎?”虞嶠擺擺手,已經十分厭倦了。之前時雀設計把夏睿擒了回來。但術業有專攻,總所索性就把夏睿送去特案組,由特案組那邊進行審訊。
可夏睿並不是傻子,他也清楚自己在f市做的事兒都是掉腦袋的大案。哪怕薄言昭一早就把他所有參與罪證的證據羅列得清清楚楚了。可夏睿死不認罪,甚至反咬南所一口。導致特案組也一直沒辦法把他定罪。
夏睿作為南所前中型世家的掌權人,雖然沒有完全進入權利核心,但夏睿本身很聰明,他知道的的確不少。
雖然現在夏睿說的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法找到相關證據逮捕犯罪人員,但是從邏輯上來說,是能夠判定對方有問題的。
歸根到底,夏睿的罪名槍斃他十次都不算冤枉了他。
但特案組遲遲沒有定罪,目的就是想要挖出夏睿知道的所有關於南所的秘密。可夏睿也同樣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現在將自己知道的秘密,變成拖延死亡的籌碼。
他動不動就想見虞嶠和總所長,似乎也想要從他們這裡得到保命的突破口。
這短短一個月,光是想要見虞嶠,和虞嶠私密交流的申請就已經打了不下十次。虞嶠開始還真過去了,可聽到的都是一些沒用的廢話,索性也不肯去了。
至於總所長,更是一次都沒去過。
所以這次,虞嶠也不打算去。總所長更是沒放在心上。
但是負責和特案組共通的工作人員卻說:“夏睿說,他這次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交換,和編號023號研究員有關。”
“他原話?”虞嶠陡然嚴肅起來。
編號023號研究員,過去是時隼,現在是時雀。夏睿用了統稱,指的到底是誰?
“南所臨走的時候,曾經帶走過整個曆史民俗研究所高階研究員的血樣,會不會也帶走過時隼的?”總所長皺起眉。
虞嶠有點拿不定主意,“不好說。當時雀雀看到了所有的研究資料,他後來不是通過他的怪談打印出來了嗎?裡麵有時隼的嗎?”
總所長語氣肯定,“有。而且當時那份報告不僅僅是我看過,你也看過。”
虞嶠嗤笑一聲,“就是時隼基因平平無奇聰明人那個吧!”
總所長皺起眉,掛斷電話,並做了決定,“一起去看看。”
“會不會是耍咱們倆?”虞嶠有點猶豫。
“怕的不是他耍咱們倆,怕的是這個秘密要狠狠捅我們一刀。”總所長拍了拍虞嶠的肩膀,“你先彆告訴翌翌,咱們倆偷偷去。”
虞嶠不明就裡,但還是點點頭。
總所長的臉色一直十分壓抑。其實當初他看到時雀送回來的報告的時候,他的心裡就隱約有一種猜測。
的確,當初的分化者小隊裡,他和時隼的關係並不是最親密的。甚至同作為有弟弟的兄長,他們還有隱隱較勁的意思。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仍舊是兄弟。時隼比他小幾歲,在總所長看來,離開一切榮耀和頭銜,時隼也是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
在戰鬥中,時隼是個純純的脆皮,體術也不好。隻有他們倆人的時候,總所長也是要把時隼擋在身後的。
而時隼太過沒譜的時候,也要喊他一聲“大哥”,在他的注視下收斂一些的。
就包括六年前,時隼決定獻祭那天,總所長如果不是被老所長打暈了,那麼最後耗儘生命透支分化能力為時隼找出一條生路的人就應該是他。
至於時隼走後的六年,不僅僅是叛變離開北所的伊甸園老板,每年各種節日會借故去l市悄悄看望時雀的虞嶠,拚命提升等級的江戟,還有洗了技能,斷了s級未來的周翌,總所長也一樣沒有走出來。
他無數次在時間的洪流裡遨遊,隻為了找出當年【月女】事件裡被隱藏起來的真相。
神明遺產003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月女】事件裡,時隼是唯一能夠喚醒龍脈的人?
伊甸園的老板通過懷表穿回到過去的三秒到底看見了什麼?
可這些問題,答案的源頭最終還是在時隼身上。
“嬌嬌,如果,我是說如果,時隼是個普通人,你會有什麼感覺?”總所長和虞嶠並肩站在空無一人的電梯裡,總所長語氣平靜的問出這句話。
虞嶠誇張的咧開嘴,“怎麼可能?彆開玩笑。”
總所長沉默了半晌,突然伸手摸了摸虞嶠的頭,“嬌嬌,哥哥一直在這。我會保護你們所有人。”
虞嶠的心臟重重的跳了一下,他怔怔的看向總所長,直到過了很久,他才突然將即將打開門的電梯門重新關上。
“彆開玩笑。”虞嶠嗓音有點顫抖。
他知道總所長的意思是什麼,但他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
最早三人任務,他和時隼還有周翌是真的同吃同住過的。可也正是因為這樣,虞嶠才更清楚一些細節。
而這些細節,在虞嶠見到時雀本人的第一眼,也就已經有了猜測。但他一直被動的選擇遺忘。可現在,時雀已經成長,北所也在像好的方向發展,可總所長卻再次將時隼的事情拿到明麵上來。
這對於虞嶠來說,等於活生生把還沒愈合的舊傷,再次狠狠地撕扯開來。
可總所長這次卻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嬌嬌,你還記得夏睿的分化能力嗎?”
“嗯。”
“當時在c市,他或許沒有分析出雀雀的分化能力,但是被捕後,他反而有的是時間抽絲剝繭。”
“夏睿不是傻子,是雀雀果斷,出手太快,讓他的後手都沒有使用出來。所以直接被捕了。說不定夏睿自己也很窩囊。”
“所以,咱們不能把他當蠢貨來看。特案組審了一個月,有些事兒夏睿死咬著不肯說,特案組最後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該定罪還是要定罪。所以他現在來找咱們倆,應該是黔驢技窮了。”
“我明白,所以他用時隼和雀雀做餌。”
“我給你打提前量,是怕你到時候失去理智。夏睿此人不可留。哪怕他死了,有些秘密咱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咱們也不能心軟。否則,留著他,且不論對咱們北所,對雀雀就是威脅。”
“我明白,我不會再這件事上拎不清。而且時隼也不會讓咱們在他的事兒上被人拿捏……”
“其實……其實時隼那個王八蛋早就告訴咱們了。”虞嶠底下身抱住了總所長。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回家找哥哥要抱抱一樣。
總所長拍了拍虞嶠的後背。
虞嶠的嗓音很低,“那混蛋沒素質又缺德,動不動就折騰我和周翌,還到處惹是生非,渾身上下除了腦子沒半點優點。”
“但他是真的把咱們當兄弟的。所以,他不會讓咱們受製於人。他那墓碑上不是都寫著嗎?”
“其實雀雀可能也猜到了。”
“隻是咱們誰也沒說,揣著明白裝糊塗。”
總所長沒說話,但眼圈也隱隱發紅。
虞嶠閉上眼,感覺心臟都跟著揪疼,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時隼這個王八蛋,活該他一輩子都是實習生。”
曆史民俗研究所轉正條件,必須是分化者。而時隼的墓碑上寫著:曆史民俗研究所實習生時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