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自民國時期就在錦江邊開客棧,改革開放後,當家的路君慶把客棧發展成酒店,酒店開成連鎖,最後成立了錦立集團。
路君慶年輕時當過一段時間的兵,和溫越的爺爺溫崇山是戰友,一場戰鬥中,溫崇山為掩護路君慶被炸斷了一條腿,隻能回家鄉擔任文職。
溫崇山妻子早逝,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溫越的父親當了緝毒警,和溫越的母親在警隊一見鐘情,兩人在溫越七歲的時候犧牲。
溫崇山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病不起,在撒手人寰前把唯一的血脈托付給老戰友。
路君慶感念戰友的恩情,把溫越接到路家生活。出於對戰友一家的尊敬,路君慶沒有讓溫越改姓,但名義上是讓自己的長子路博濤收養了她。並且為了保障溫越的生活,在自己去世前,立下遺囑留給了溫越不少股份,路博濤代為保管,等她成年後繼承。
溫越高中畢業後就把這些股份還給了路家,路博濤按照當時的價格打到了她卡上,卻被她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後來路博濤又轉了幾次,溫越退了幾次後乾脆把當時的卡給注銷了。大四的時候又寄來一張數額不小的支票,說是還路家的撫養費,算是徹底一刀兩斷。
溫越並沒有伸手接:“您說笑了,你們把我撫養長大,給我提供最好的教育資源,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麼還能要這些。”
“我知道你靠著自己的努力已經闖出一片天地,這些對你而言已不算什麼。”路博濤說,“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上前一步,就要把支票塞到溫越手中。
“而且辰煥的事情,是我們當時沒管好他……”
原來是在趕人。
溫越微眯起眼睛。
路博濤怕她影響到路辰煥,希望她儘快離開。
路博濤和許黎曾有過一個孩子,可惜夭折了,他們沒有再生,路博文和程詩雅的獨子路辰煥就成了路家唯一的孫輩。
路辰煥比她小半歲,被全家上下從小寵到大,捅了天大的簍子都有人兜著。即便現在已經成年這麼久,這些家長還是無條件地護著他。
白送上門來的機會。
看來她也不必拐彎抹角了。
“路伯伯,”溫越背過手,避免他把支票硬塞進自己手裡,她轉移話題,“我想去許姨的畫室看看。”
路博濤眼神微閃,頓了一下,道:“畫室的門鎖前天壞了,還沒有來得及找人來修理。”
他的反應在溫越的預料中,如果可以說動,她並不想用彆的手段,畢竟誰都不想浪費時間去折騰。
溫越用輕歎的聲音說道:“我本想去找一找當年阿煥給我畫的幾張肖像,那是他送我的禮物,當年沒有帶走,一直惦念著,可惜這次回來事情太多,不一定能再來,看來隻能讓阿煥有空的時候捎給我……”
路博濤眉目間屬於長輩的慈愛消失殆儘。
路博文夫婦年輕的時候專注於他們的科研事業,世界各地跑,不怎麼管教路辰煥,路博濤關照路辰煥的時間比他父母還要多,幾乎把路辰煥當做自己的親兒子,而路辰煥跟他,也比跟自己的親生父母親近。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爭執的聲音。
“不是讓你今天彆回來!”
主樓門前,程詩雅看著麵前的人,眉頭擰緊。
年輕男子一身休閒裝,雙手揣在褲兜裡,慵懶的倚著門框。他的眉眼和她有兩三分相似,不過瞳孔的顏色卻比她淺很多,近似琥珀。
“媽,再皺眉皺紋就不可逆了。”他的語調十分輕快,帶著笑意。
程詩雅心中怒火騰起,她萬萬沒想到這幾天來千叮萬囑,路辰煥還是回了路家大宅,幾步上前推搡著兒子往外走,“你平常幾個月不著家,非要在這今天回?”
她壓低了聲音,語氣卻無比焦急:“溫越又待不了幾天,何必鬨得這麼尷尬?而且她現在可不像當年……”
路辰煥依舊笑嘻嘻的,眼裡卻湧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他的聲音大了起來,“大伯!”
他不顧母親的阻攔,一把推開大門。
年輕男子逆光而立,周身是掩蓋不住的恣意張狂。
溫越倏然恍了一下神。
路辰煥沒有看溫越,大步上前和她擦肩而過。
一陣薄荷的清香飄過溫越鼻尖,味道很熟悉,她想了好幾秒,才想起是年少時她經常給他買的洗發水的味道。
路辰煥走到自己大伯父麵前。
路博濤輕斥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如此冒失。”
路辰煥瞬間收斂起身上張狂的勁,換上一副乖乖的表情:“我聽說阿越姐姐回來了,就來看看。”
卻不回頭,隻是含笑看著眼前的長輩。
路博濤心中暗惱,麵上卻不動聲色:“你們姐弟兩確實好久沒見,是該好好聚聚,咱們一家人先吃頓飯。”
路辰煥得到滿意的答複,終於回頭看向溫越,揚起嘴角,挑了挑眉:“阿越姐姐,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溫越笑不及眼底:“我也很想你,阿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