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個好天氣,天空飄起了綿綿細雨,路上的行人肉眼可見的變少了,但是這對於牧西城來說卻是絕佳的天氣。
雨水能衝淡氣味衝刷掉很多痕跡,不過這依然還不夠,他還需要一點點‘小提示’,好騙過那幾隻尖牙利齒的獵犬,順便把牽狗的那些人給引開。
煙雨朦朧中,小巷子踉蹌走出一個人,肥大的衛衣和嘻哈長褲把他整個人包裹起來,衛衣上的帽子遮蓋了男人的大半張臉。
鬆鬆垮垮的長褲還有裝飾性的三條皮帶,上麵是碩大的金屬骷髏頭。和衛衣上嗜血狼頭印花的十分相配。看著就是一個很有個性不好惹的小青年。
雨中的三兩路人視線掃過他又立刻收回視線,沒注意到男人的走路姿勢有些踉蹌,藏在袖中的右臂仿佛麵條一般不自然的垂落。
不遠處小超市內,收銀員正在無聊的看電視,新聞主持人的聲音在雨幕中斷斷續續。
今日新聞:近日發生了一起形式惡劣的綁架案件,牧家集團繼承人牧西城遭遇綁架……劫匪已經全部身亡,但牧家集團繼承人牧西城卻不知所蹤,疑似已經遇害……目前,警方正在全力搜救中。
牧西城不自覺的站住腳步,微微抬眸看過去,哪怕他武功儘廢,但常年鍛煉出來的目力還是讓他可以勉強看見遠處的電視。
上方剛好播放他替叔叔參加的那起慈善拍賣會的場景,身穿銀灰色西裝的他手持香檳,混在一群紙醉金迷的人之間。
他並不喜歡這種聚會,總覺得不過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在練功房多點時間練武。畢竟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還有幾個月就要開始了。
所有人都說他會是本次的第一,所有人都認為他會讓牧家在古武界的威望更上一層樓,但現實卻是他穿著從小混混身上扒來的衣服,被幾個曾經武功遠不如他的人,還有幾隻隻知道汪汪叫的畜生給追的東躲西藏。就仿佛……一條夾著尾巴到處逃竄的流浪狗
牧西城扯了扯嘴角,下意識的想要挺直脊背,但這微小的動作卻似乎牽動了他的傷口,他捂住自己的腹部,偏偏就在這時,那如跗骨之蛆的狗叫聲又近了。
牧西城劍眉皺起,強撐著腹部的劇痛踉蹌著拐進一個小巷子。但這還不夠,那些獵犬離他太近了,離他做的那些‘小提示’又太遠,如果不找些什麼方法擋住自己身上的血氣,那麼他很快會被那些人發現。
他的視線迅速掃過整條小巷,小巷子兩頭通透,但可惜,以他的體力,他是躲不開那些狗的追蹤的,一個兩條腿的殘廢怎麼可能比得上四條腿的獵犬?所以他必須引開它們。
牧西城快速翻過小巷的牆壁,在幾處隱蔽的地方滴落幾滴自己的血液,而方向正是朝著他做過手腳的那段河堤。
最後牧西城卻折返回到了小巷子,看向巷尾的垃圾桶,它的蓋子是敞開的,未清理的居民垃圾一袋袋的堆積在綠色的大垃圾箱裡,箱子底部的地麵是幾道流出來的汙水痕跡,哪怕不靠近,也能遠遠的聞到那股無數垃圾混合的惡臭味。
一般人如果不是扔垃圾,是不會隨便靠近它的,但牧西城卻走了過去,隨著他的走近,一隻受驚的小耗子呲溜竄進了不遠處的下水道。
大多數人都是更願意活著的,起碼現在的牧西城還不想死,他還想找到廢他武功的仇人,他還想要複仇,他決不允許自己這麼不明不白、無聲無息的死了。
所以牧西城,你還在猶豫什麼呢?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沒什麼可猶豫的。
輕微的動靜響起又消失,綠色大垃圾箱的蓋子不知何時已經緊緊蓋住。“汪汪”的狗吠聲由遠到近。很快就到了巷子口。
它們低頭嗅了嗅,立刻開始撓牆,牽狗的幾人立刻明白過來。大手撈起大狗就翻牆而過。狗被放回地麵,立刻敬業的在地上左嗅右嗅。
雖然下雨了,但雨下的不夠大,不僅幾條狗聞到了血氣,就連人也在牆角發現了未被衝刷掉的一滴血跡。
“沒錯,就是這附近。”
“嗬,任他當初是多風光的天之驕子,現在也不過是個沒了武功的殘廢。”
“到時候找到人,抹脖子的動作都利索點,可不能再讓人跑了!”
幾個人陰沉凶惡的聲音隔著牆傳進小巷,又很快遠去。
聽著那些腳步聲漸行漸遠,牧西城並沒有立刻出來,他躺在一堆垃圾裡,一動不動的看著臟汙的桶蓋,雨水滴落蓋子的聲音漸漸消失,陽光不知何時出來了。
然而這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內,牧西城卻連指尖都沒動一下,仿佛已經和身下那些臟臭的垃圾融為了一體。
但就在這時,臟汙的蓋子被打開了,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牧西城瞳孔一縮,還能動的左手迅速摸到口袋,那裡是一把被打磨鋒利的匕首。
然而來者並不是他想象的追兵,而是一個長發飄飄,秀發上頂著一坨肥倉鼠的女生。她逆光低頭看向他,牧西城一時間看不清她的臉,隻知道她頭頂奶黃色的倉鼠軟乎乎的仿佛奶黃包,而她有些毛糙的發絲,連同側臉細小的絨毛都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