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男人叫孔愛武, 他是開地下賭場的。
他會跟鐘淑蘭認識,算是他故意找機會接近的。
他們開賭場的,為了生意好, 私底下當然得要主動拉人,拉人的對象除了錢多好騙, 失意需要發泄的, 類似鐘淑蘭這種從鄉下上來, 沒見過什麼大世麵, 手裡也有錢的, 也是他們下手的主要對象。
尤其打聽到鐘淑蘭嫁得男人是個癱子, 婆家對她還非常信任,家裡的積蓄全都給了她,孔愛武就在鐘淑蘭身上更加用功了,先勾得鐘淑蘭對他有好感,再帶著她去賭博, 先讓她贏些小錢,逐漸對賭博感興趣以後, 再讓她贏大錢, 等徹底沉溺在賭博裡沒有辦法戒斷的時候, 她就不會再贏錢,一直輸錢,從小輸到大輸,最後輸得她不僅手頭上所有的錢都丟在賭桌上, 還倒欠他們一萬塊。
一萬塊呀!
在平均月工資隻有二三十塊的年代, 一萬塊簡直是天文數字中的天文數字,不吃不喝將近30年才能夠勉強攢到。
賭場呢,也不是什麼做慈善的地方。
欠錢了就得還。
不還, 那就等著攪得你沒有辦法正常生活。
而且,賭博這東西是很容易上癮的。
每個賭徒都會覺得自己下一把肯定會贏,不僅能贏,還會把之前輸出去的,連本帶利的全部都給贏回來。
也因為有這種心理,賭場都不用擔心這些輸錢的賭徒會跑掉。
隻要他們手癢癢,想要繼續賭博,這樣賭徒最終會自己回來。
鐘淑蘭認識孔愛武快2個月了。
頭一個月,她都是在贏。
後一個月,她一直在輸。
輸完以後,她就想儘辦法各種搞錢。
隻要搞到錢,不管多少,她都會來這裡。
孔愛武朝鐘淑蘭伸出手,“錢呢?這次打算還多少?”
鐘淑蘭把剛才從左右鄰居那裡騙到的錢遞給孔愛武。
孔愛武一看,全部都是毛票,加起來總共也就1塊2,他的臉瞬間門就黑了下來,“就這麼點錢,也算是來還錢?”
鐘淑蘭委屈地抿緊嘴巴,“我也沒有辦法,家裡實在是沒錢了,這還是我好不容易從左右鄰居那裡騙來的。”湊近孔愛武,主動牽起孔愛武的手,楚楚可憐地哀求,“孔哥,你就再寬限寬限我幾天吧,一拿到錢,我肯定會還你的。”
孔愛武完全不吃鐘淑蘭這一套,他狠狠地甩開了她,“寬限?我已經夠對你寬限了,可寬限下場的呢?隻給我1快2!鐘淑蘭,你應該清楚,你到底欠了我多少錢吧,那可是整整一萬塊!”
鐘淑蘭:“知道,知道,我肯定會還,肯定會還的。”
看鐘淑蘭的態度不錯,孔愛武也就沒有再揪著不放,他再問鐘淑蘭:“你們國營飯店快要競選優秀員工了吧,怎麼樣呀,這次能夠再順利競選成功嗎?如果你能夠再順利拿下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名額,到時候我會給你抵掉200塊錢,你隻還給我9800塊就行。”
孔愛武的妹妹孔愛雲也在國營飯店當服務員。
不過,是在臨江街道的臨江國營飯店。
隻是孔愛雲的人緣非常的不好,每次投選優秀員工的時候,沒有一人會願意把票投給她。
雖然背靠著開地下賭場的哥哥,孔愛雲壓根就不愁錢花,犯不著去跟彆人競選優秀員工,但孔愛雲心裡存著一口氣,不想被人給看扁了,也不想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同事一個個如願加上了工資,而她的工資卻始終一動不動,甚至到退休,可能工資都不會有任何變動。
所以,孔愛雲就想到了個歪主意,讓其他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在成功競選成為優秀員工,也順利拿到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名額以後,悄悄地把這個名額讓給他。當然,這肯定是不被允許的,可有錢能使鬼推磨,在考試時候買通監考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計劃是美好的,實行起來卻不怎麼容易。
孔愛雲在尋找合適服務員的時候,她就受到了很大的挫折,畢竟能夠進到國營飯店裡上班的,家裡肯定不是窮得山窮水儘那種。
不是窮得特彆缺錢,一般誰會這麼的傻,冒著會被開除的風險把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名額讓給彆人?
就算是花錢買的,也不願意。
服務員資格證考試一旦通過,每月可是可以再加5塊錢的,一年下來,每年會比原先的工資多60塊。
一年又一年的,即使孔愛雲願意直接給200塊錢來買這個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名額,可人家隻要熬上3年多,200塊錢就能夠賺到了,更彆說3年以後,每年仍舊會多賺60塊,但拿來孔愛雲的200塊,相當於一次性買斷,不是窮得走投無路,真心不會冒這種風險。
正當孔愛雲犯愁的時候,聽說哥哥搭上了在白雲國營飯店當服務員的鐘淑蘭,她的眼睛頓時一亮。
她當即撒嬌著讓孔愛武答應,無論用什麼辦法,也要讓鐘淑蘭同意在得到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名額的時候,得要把這個名額讓給她,“哥哥,我的好哥哥,如果得不到這個考試名額,我會吃不好,也睡不好的,你忍心看著我吃不好,睡不好嗎?”
孔愛武、孔愛雲的父母很早就沒有了。
那個時候,孔愛武十一二歲,孔愛雲三四歲。
相當於,孔愛雲是孔愛武一手帶大的。
這感情基礎厚,孔愛雲又是孔愛武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同胞親妹妹,自然是把孔愛雲當自己的掌上明珠來寵愛,彆說隻是一個小小的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名額,即使是天上的星星,孔愛武也會想儘辦法借來梯子,上天去給孔愛雲摘星星。
所以,麵對孔愛雲對於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名額的執著,孔愛武沒有任何猶豫,很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放心,哥哥會幫你弄到這個考試名額的,你儘管吃好睡好,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既然在孔愛雲的麵前誇下了海口,孔愛武當然也不能夠食言。
在勾著鐘淑蘭對賭博上癮的同時,他也留意著鐘淑蘭在他們國營飯店上班的動靜。
知道鐘淑蘭上次成功競選成為了優秀員工,但是沒有順利通過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孔愛武就對鐘淑蘭說道:“你現在已經欠了我1萬塊錢,不管你再怎麼弄錢,短時間門裡你是還不清的,我也不是那種絕情的人,隻要你能夠順利拿到這次的服務員資格證考試名額,我可以先不算你利息,你想到這裡再玩上幾把,我也不攔著你。”
鐘淑蘭對於利息不利息的,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一萬塊,對於她來說,也是天文字數中的天文字數。
可俗話都說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務多了不怕愁。
既然注定是還不起的,有沒有利息又有什麼區彆呢?
反正孔愛武又不可能把她給殺了。
她就直接躺平擺爛,隻要能夠讓她繼續來這裡好好堵上一把就行。
所以,鐘淑蘭很爽快答應了下來,並且向孔愛武保證,她肯定會再次拿下這次優秀員工的競選。
現在,麵對孔愛武對她競選優秀員工的追問,鐘淑蘭楚楚可憐地向孔愛武訴說今天上班時候發生的事情,“上次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名字叫宋青燕的服務員,也想競選優秀員工,我都已經求過她,讓她把這次的優秀員工讓給我,可她就是不肯,今天還設計讓我在所有顧客麵前出醜,害得我被經理給狠狠罵了一頓。”
孔愛武冷淡地看著鐘淑蘭,“然後呢?你不要跟我說,這次的優秀員工競選,你是拿不到了。”
鐘淑蘭沉默。
孔愛武瞬間門黑臉,並威脅鐘淑蘭說道:“如果拿不到,那我這裡,你也不要再來了!”
這可比讓鐘淑蘭立馬還1萬塊還要痛苦。
鐘淑蘭趕緊向孔愛武保證,“我會拿到的!我肯定會拿到的!”
整個身體也往孔愛武身上黏過去。
蹭來蹭去的,倒是把孔愛武蹭出滿身的火氣來。
看賭場那邊也還沒有開始,孔愛武就拽著鐘淑蘭到旁邊的房間門裡去。
折騰了好一會兒,孔愛武一臉滿足地靠在床頭抽煙。
鐘淑蘭伏地做小地給孔愛武按摩。
孔愛武瞥了眼,隨後輕嗤了一聲,譏諷鐘淑蘭,“你倒是挺會伺候人。”
鐘淑蘭低垂著腦袋,聲音低柔地解釋說道:“我男人不是癱子嗎?伺候他伺候習慣了。”
孔愛武伸出一隻手,沿著鐘淑蘭的肩膀一路下滑,“你不要跟我說,這方麵上會這麼伺候男人,也是因為伺候你男人伺候習慣的緣故。你的來曆,我清清楚楚,你那個男人就是個沒用的癱子,你就算想伺候,也沒機會伺候,你這是在你們老家伺候彆的男人伺候習慣了吧。”
看鐘淑蘭不再吭聲,似乎是在默認,孔愛武重重捏了把鐘淑蘭身上的嫩肉,嚴厲警告她說道:“所以在我麵前,你彆給我耍什麼心眼。”
鐘淑蘭忍著疼痛,低眉順眼地回道:“我不會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孔愛武再加大力氣,狠狠捏了把鐘淑蘭。
鐘淑蘭痛得額頭上都冒出不少細汗來,但仍舊咬牙硬挺著,沒有吭一聲。
孔愛武見了,這才滿意地收回了手。
鐘淑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繼續低眉順眼地給孔愛武按摩。
不知道過了多久,孔愛武昏昏欲睡,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在不斷朝這間門房間門靠近,隨後緊閉的房門被敲響,“孔哥,賭場那邊開始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見孔愛武遲遲都沒有回應,來人又敲了幾下房門,喚了好幾聲孔愛武。
孔愛武有著非常重的起床氣。
好不容易快睡著了,突然被吵醒,他狂躁地衝著門外的人大聲怒罵道:“敲敲敲,敲什麼敲?你等著上路投胎呀!”
話音剛落下,隨手拿起床邊的板凳就朝房門口狠狠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