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嗎,”迪亞挑眉,“這座雪山並不是平白無故出現的,它的規定也並不是出於個人的意願,隻是出於必要性。”
“它出現是為了鎮壓某些不方便公開的存在,那些東西擁有精神上的傳染性,目視、耳聽、觸碰都會導致人類被那些存在汙染為類似的、非人的怪物,”迪亞說到一半嘲諷地笑了,“但即使是拚命地鎮壓又有什麼用呢,在雪山待過30天,人類還是會被轉化成怪物,所以它就隻能在30天之前將進入雪山的人類清除。”
“等等等等,不是說30天後人類才會變成怪物嗎?在那之前把人送出去不就行了?”維蘇問道。
“答案很簡單,在人類進入雪山的那一刻,他們或多或少地就沾染上了汙染,而汙染不會隨著時間流逝從人體內消失,就算放出去,他們遲早也會變成醜陋不堪的模樣,”迪亞歎氣,“善心大發的‘雪山’當然不會看著他們跑出去傳播汙染、造成其他人的傷亡,於是他們就都得死在雪山上。”
初次接收到這種真相,維蘇一時愣住了。
“但,”維蘇皺眉道,“有人曾經離開過雪山,活著離開的。”
“是嗎,我還以為那是謠言呢,”迪亞聳了聳肩,看起來不怎麼驚訝,看向前台,“聽說這座雪山會給某些人離開雪山的‘許可’,但我在雪山待這麼久,還從沒見過那些人。”
前台青年笑容和煦,說出的話卻分外無情:“你不需要離開雪山,貪婪。”
貪婪·迪亞:“用七大罪來稱呼我也太過分了吧,我罪不至此好嗎?”
青年臉上的笑容像是焊死一樣,毫無變化。
迪亞無所謂地拎起狐狸籠子,手上的分量讓他一不小心差點被把籠子摔在地上,兩隻手一起才勉強拎起狐狸,堅持不到秒,就把籠子跟狐狸放在地上。
維蘇:現在的研究所所長都這麼虛的嗎?
“這是約好的報酬。”迪亞打開籠子,抓住狐狸後頸,狐狸安靜乖巧得仿佛是隻假狐狸,迪亞很順利就將狐狸爪子上的金環擼了下來,然後丟給維蘇。
維蘇拿著手上輕飄飄的金環:“我記得我們約好的報酬不是一個不到10克的金環。”
“對,但是要拿到那些錢,你得離開雪山,然後找家瑞士銀行,報出‘迪亞’兩個字,”迪亞不介意維蘇的質問,“這個金環是我從‘雪山’的意識上提取出來的部分,我不知道它是如何從虛無縹緲的意識變成金屬的,但我曾經實驗過,這玩意兒對‘雪山’擁有不小的殺傷力,你可以找機會用它離開雪山,如果你能找到更多,說不定可以把‘雪山’殺了。”
維蘇:“金環不是你做出來的嗎,你為什麼不殺了‘雪山’離開呢?”
“當然是因為我不想離開啊,”迪亞提了提地上的籠子,腰彎成一隻蝦子,“我、在這裡有、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實驗素材、還有得天獨厚的實驗環境、還能給研究員提供高水平的研究條件,有、什麼、好離開的……”
迪亞辛苦地提起裝狐狸的籠子,往樓梯慢慢挪過去。
“你不怕我殺了‘雪山’嗎?”維蘇想了想,問了一句。
“唔,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但……這麼說吧,”迪亞放下籠子歇歇氣,“假設你能跟一支武裝完全體的30人美國士兵等價,那麼雪山就是放大到巨熊級彆的蜂巢,你不知道蜂後在哪兒,你隻能在巨大的雪原版蜂巢裡玩roguelike,你不知道接下來麵對的是蛇還是蜜獾,野豬還是棕熊,最後隻能在無儘的攻擊中彈儘糧絕,哦,對了,順便一提,這些隻是我的比喻,真實情況絕對比那些動物可怕得多。”
維蘇懂了,迪亞雖然給了他能夠傷害到雪山的東西,但卻完全不認為他能搞死雪山。
迪亞在小看他。
[kp:人家說了沒有輕視你。]
“那麼有人成功用這東西離開過雪山嗎?”維蘇看著迪亞搖晃的背影問。
“有是有,泰晤士報還曾報道過那個幸運的殺人鬼,”迪亞的聲音從樓梯儘頭傳來,“嘛,出去的門票我給了,不過你身上沾到的汙染我無能為力,請你自己想辦法吧~”
維蘇立刻想到了那個全身潰爛生不如死的家夥。
霎時間毛骨悚然,維蘇飛快追上去:“你就這麼坑人——”
二樓走廊空無一人,精致的壁燈靜靜發散光芒,卻沒有狐狸跟迪亞的身影。
維蘇走回一樓,詢問前台:“迪亞去哪兒了?”
前台禮貌回答:“貪婪回去了他的研究所。”
“研究所在哪兒?”維蘇又問。
“這是客人的隱私。”前台微笑道。
維蘇垮著臉:“那你為什麼叫他‘貪婪’?”
“因為迪亞是我見過最貪得無厭、欲求無邊的人類,”前台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沒有人會比他更適合詮釋‘貪婪’了。”
維蘇:“他壓榨自己的員工製造血汗工廠?”
“恰恰相反,迪亞對自己的研究員非常體貼到位,幾乎滿足他們的一切需求,”前台條理清晰地否認維蘇的猜想,“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他妄想得知世界的一切奧秘,尤其是不對人類開放的禁忌類型,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他都不會停下對知識的攝取,而且從來不會滿足。”
“作為研究員,這點還蠻好的。”維蘇不認為一個人對知識無止境地渴求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我讚成您的想法,但迪亞特殊的地方就在於他太過於聰明了,”前台語氣溫和,“百年內沒有人能超過迪亞,百年後也不一定有能超越他的存在。”
前台一翠二藍的眼瞳閃爍相同的星光。
“畢竟,不是所有人類都能在意識被強製轉移後還能反過來入侵伊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