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又慈愛,詢問我的執念。”
“非常抱歉,”悅耳清晰的中性聲音從光汙染中傳來,“我忘記人類的身體無法承受我直接發出的聲音,不小心傷到你了。”
“你的表現非常令我感動,所以我想要給你一次機會,實現你的心願。”
與富岡義勇所言一模一樣的存在出現在眼前,對他上演著富岡義勇描述過的劇目。
如果他是個瞎子或者傻子就好了……
我妻明石這麼想著。
如果他是個瞎子,就看不出“神明”對人類的惡意了。
明明說著歉疚的話,“神明”給他造成的傷口卻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這算是哪門子的善良啊,相信這樣的“神明”會大發慈悲實現人類的心願,不如相信他經曆的戰場隻是大夢一場,相信世界和平。
如果他是個傻子,這個時候就該許下“鬼全部死掉”這種願望,達成普通he,回歸自己普通的人生軌跡,就這樣普通地老死,普通地幸福一生。
……偏偏他既不是瞎子又不是傻子。
我妻明石沒有隨便跟不認識的神明搭話,他本人的經驗告訴他,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初次見麵就對你噓寒問暖的高位者,不是圖謀你的人,就是圖謀你的命,必要時二者還會合體。
總之,就不會有好事。
更何況,這裡又不是隻有這一個選擇……
我妻明石看著眼前等待他回答的光源,默默抬起手,捂住了自己耳朵。
[kp:暗投 ??]
“……”
“你,”聲音無視了物理防禦穿透進來,帶著幾分似乎是傷感的慨歎,“不想聽我說話嗎?是誰說了多餘的話嗎……”
純白無奈的聲音落下後,在祂右邊裂開了一道縫隙,像是與白對應,那道縫隙黑到了極致,隻是看著,人的視線、目光、甚至整個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似的,成為那無法觀測的黑暗的一份子。
“看來不是所有人都吃你那一套,”單純的字眼組成話語,聽不出半分譏諷,“我對你們改觀了,人類,你們足夠愚蠢天真,但也是會吸取教訓的種族。”
那漆黑的縫隙沒有形成人形,更接近一團燃燒的火焰——黑色的火焰。
*
[kp:我妻明石幸運90 1D100=45 困難成功]
在無邊際的黑暗空間,我妻明石摸黑走向那道呼喚的來源。
越靠近越模糊,越靠近越縹緲,故意跟他在玩捉迷藏似的,當我妻明石來到呼喚聲的源頭,他已經聽不清裡麵在說什麼了。
呼喚聲的源頭是一個正在修行的劍士,他綁著高挑的馬尾,表情平淡而認真,俊朗的長相看不出年齡,但他臉上紅色火焰的斑紋破壞了外貌的平和,無端增加了攻擊性,而那“呼喚聲”則來自他手中揮舞的劍,那一聲聲的劍刃破空聲,就是把我妻明石吸引過的聲響。
這樣沒法得到有用的情報啊……
我妻明石有些遺憾,雖然他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一無所獲還是有些失落——
揮劍的劍士突然停下動作,轉臉直視我妻明石的方向,視線溫和且淡漠,看不出任何負麵情緒。
是察覺到視線了嗎,感官太敏銳了點吧?
我妻明石重燃獲取情報的心,正要朝他開口詢問些什麼,卻發現他麵前的劍士身形在逐漸崩解,他的劍已經分解成微小的塵埃,按這個速度不出三秒,對方就會完全消失。
高馬尾劍士也發現了這點,他沒有浪費時間問多餘的事,隻是朝我妻明石這邊揮手,然後用雙手捂住耳朵,期間他的眼睛一直保持著跟我妻明石對視,直到那雙眼睛也崩解消散,他也一直捂著耳朵。
不可聽,不要聽……
亦或是,不要被話語蒙騙了?
*
“或許你對我有所誤解,但我對人類毫無壞心。”
“我發自內心地同情你們經曆的苦楚,喜愛你們與命運對抗的身姿,真心想要幫助你們,”白色人形真誠道,“你不是親眼目睹了嗎,我給予那麼人類那麼多便利的奇跡,讓他們……”
“嗯,我不會隨便否認你的話,不過,”我妻明石放下捂著耳朵的手,打斷了對方的話,“那個……不知如何稱呼?”
人形白光:“人類的聲帶沒有辦法發出我名字的音,你可以稱呼我‘Petohtal’。”
我妻明石點頭:“好的,P先生。”
Petohtal:“……”
我妻明石把快燒到濾嘴的煙吐出去,本想踩一腳滅火,卻看到那截煙頭一直往下墜落,很快消失在視線無法觸及的黑暗中,他聳了聳肩,點了根新的。
“P先生,你說的那些‘苦楚’跟你就沒有一點關係嗎?”我妻明石任由煙霧從口鼻中飄出,“那些天生就是屬於人類的嗎?”
Petohtal:“你在懷疑我嗎?”
“不是懷疑你,”我妻明石言辭鑿鑿,“是確定。”
他抬頭仰望那純白的人影:“就是你吧,把我跟我的同伴耍得團團轉,按照你的劇本表演,讓我們在你的掌心跳舞,任你玩弄的惡趣味幕後操控者?”
Petohtal:“……借用你說過的話,我不否認。”
我妻明石輕蔑地笑出聲:“哈,真虧你敢承認啊,換我是你的話,現在已經羞恥得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了,居然想出這麼爛大街的俗套劇本,你是什麼時代的古董?”
Petohtal:“……”
眼前黑暗悄然堙滅,華美璀璨的星河從白光與黑火之間垂下,像瀑布,卻比瀑布更宏大,像銀河,卻比銀河更夢幻。
金色的河水,銀色的星星。
據說,人的靈魂是潔白純粹又閃耀的銀色,那麼這條滿載銀色星星的金色長河,毫無疑問是屬於人的長河。
“我出現的時代?”Petohtal在左邊溫和道,“你真是問了個大膽的問題啊,人類。”
黑色火焰在右邊靜默地燃燒。
“那是你們短生種窮奇智慧也永遠無法想象的時代,”不斷流淌的金色長河在Petohtal的光輝的襯托下也顯得黯淡無光,“在人類誕生以前,在野獸出現以前,在陸地形成以前……我就來到這個星球了。”
祂的聲音逐漸與溫和無緣,變得理所當然起來:“整個星球的生命都是在我的看護下繁衍進化,所以我可以對你們為所欲為,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嗎?”
我妻明石摸了摸金色長河,摸了個空,咂舌吐出兩個字: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