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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在太陽曬到眼皮上後才不得不爬起來,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倒也沒想著去拉窗簾,等渾身被曬得滾燙才慢吞吞爬起來,準備去吃早飯。
這個點都快吃午飯了,但不影響安娜混亂的作息,她打了個哈欠,盯著床頭的紙條看了一會,點點頭,就好像安迷修還在一樣,自言自語道:“行吧,早飯得吃,不然傷胃。不過我這個點起來……”
“都十點了,”一道聲音帶著笑意,接了話茬:“還能勉強趕上。”
安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她呆在那裡,半響不敢抬頭,其實從昨天看到沙古拉她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甚至想到了安迷修會什麼時候回來,以什麼姿態,什麼語氣,會不會又一臉糾結地看著她折騰出的滿地狼籍,想說又不忍心責怪,最後隻能歎口氣,認命地手動解決。
她都想過的。
她還想過,如果安迷修回來,一定要笑著看他,要高高興興的,展示自己過得很好,家裡地皮都被扒出來了,應該找到了每一個紙條,她也嚴格按照上麵說的話去做……她過得很好,從沒有覺得委屈。
但是,她有些狼狽地想,就這淚流滿麵的模樣,要怎麼說服安迷修相信她真的不難過呢?
她僵硬了太久,安迷修蹲下來在床邊,仰頭看她,笑吟吟的:“怎麼了,今天又賴床,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嗎?”
安娜還是不動,安迷修無可奈何地笑笑,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讓她側過身子,輕笑道:“快起來吃早飯啦,好久不見,你不想和我多說說話嗎?”
她被溫柔地拉了起來,怔怔抬頭,與安迷修對上視線。
他神色溫柔,眉眼低垂,靜靜看著她,一如往昔,絲毫未變。
她終於沒忍住,像小時候受了委屈會抱著大人哭一樣,她也慢吞吞抱住安迷修,臉死死埋在他肩膀上,先是無聲流淚,哽咽聲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再也壓抑不住,哭出了聲。
安迷修輕輕歎氣,什麼也沒說,輕輕拍著她的背,隻靜靜聽著她哭。
等哭夠了,安娜頂著快要猝死過去的臉色,看了一眼表,都快十一點了。
安迷修看她好些了,揉揉她後腦,道:“先起來洗洗,然後去換衣服,吃點東西。”
安娜懨懨點頭,慢吞吞爬起來,跟著安迷修出去一看,喬奢費正麵無表情坐在沙發上。
安娜:“……”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羞恥。
她硬著頭皮問:“哈哈哈,小喬,你也在啊。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喬奢費無奈地看她一眼:“昨晚。你彆擔心,我們昨晚住隔壁的。”
但他顯然不是現在才過來的。
安娜:“……好的呢。”
她一臉猝死加社死的蒼白,飄進了衣帽間。
安迷修在喬奢費身邊坐下,“聽見了?抱歉,剛才沒顧得上你。”
幽冥魔都耳聰目明,感官敏銳,喬奢費自然也聽到了。
他攤手,倒是沒那麼多尷尬的情緒。身為渴望安定的幽冥魔,他覺得能被一個人類這麼惦記,是榮幸也是不幸:“你要做的事,可是踩了將軍的底線,最先遭殃的就是你身邊的人。”
安迷修平靜道:“我會保護好她,你放心。”
喬奢費彆扭道:“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他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和將軍作對,隻是想聯係沙賓,試試能不能離開這座城市,也許眼不見心不煩,將軍就不會針對他們了。
安迷修也不勉強他,至少這次,阿瑞斯集結令沒法再限製他們,喬奢費也應該有更多的選擇權利。
正說著話,安娜已經洗漱完飄回來了。她稍微回了一點魂,看上去臉色沒那麼蒼白了,坐在桌前懨懨地捧著碗喝了一口粥。
還溫熱的,帶點甜味,很好地補充了她流失的水分和體溫。
安娜慢吞吞喝著粥,順口問了一句:“小喬,你接著來有什麼打算?”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喬奢費實話實說道:“我打算聯係一下沙賓——就是那次你見過的警察,我曾經的隊友,我想我們可以離開這裡。”
安娜有些詫異,轉念一想怪不得喬奢費當時立刻就對那個警察親近起來了。她點點頭,客氣道:“遠離這裡也好,去彆的地方好好生活,記得和我們保持聯係,缺錢了就和我說。”
喬奢費笑了笑:“哪能問你要錢。”
安娜沒好意思說,她覺得喬奢費是有點流浪街頭的天賦的,不過既然能做警察,這個沙賓至少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她正要再說話,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趕緊放下碗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是歡迎焦急的聲音:“安娜,柚子突然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