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 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2 / 2)

這不是亂講嘛!

重陽聽了兩句就氣壞了,腦子一熱,就要衝進去和陸知一對峙!

但等他衝進院門,一看,人立刻慫了。

正院仆役,都到齊了。

好幾個執事手持施罰法器,站在上麵。其餘人都站在院內,垂頭聽著訓呢!

而一個殘破不堪的身影,跪在廊下,卻正是洛北仲。

他應該是剛從熔心煉獄回來。焦黑的手,血肉模糊地,勉強捧著一個裝火種的匣子。整個人跪得搖搖欲墜。

“跪好!”一個執事不滿意洛北仲的搖晃,抬手就是一法鞭。洛北仲破爛的背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整個人都非常勉強,才能跪住了。

而其他仆役聽到鞭聲,都是一個哆嗦!然後更深地埋下頭,呼吸都不敢大聲了。

站在最上麵的陸知一,看這情形,不禁得意起來。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拿捏了一下聲調,陸知一最後惺惺作態地,對洛北仲擺出一副可憐可惜的樣子:

“說到底,大家都知道,這庚金火種,咱丹房其實也不缺。讓此人去取,不過是讓有些人,好好看清楚點形勢!

“日後,彆再一朝踏錯,落得如此下場了罷!”

陸知一說完,看著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仆役們,頗有些沾沾自喜。他最後欣賞了一遍,這些人對他唯命是從的恭順樣子。

終於,一揮手,令他們各自散了。

洛北仲緩了好久,也終於歪歪扭扭地,掙紮著想自己爬起來。

“你!”陸知一忽然又把臉一橫,“誰讓你動了?!”

他話一出,下麵一個執事,立刻衝上去,一腳踢在洛北仲背上,把他踩回去,喝道:

“沒聽到掌事師兄讓你跪好嗎?!”

挨了這一下,洛北仲是想起身都起不了了,整個人伏倒在地。很快,身下就彙集了一泊血窪。

陸知一本來想自己過去收拾他的,一看到他周身的黑敗膿血,頓時又嫌惡地止步:

“晦氣!”

他遠遠冷哼一聲,道:

“我看,我剛剛那麼多話,你是都沒有聽進去的!那你就在這裡,給我好好跪著!等葉元君回來,你將這庚金火種親手呈給她。否則元君還要斥你,受個罰都不懂規矩——”

“你不要亂說話!”

重陽終於看不下去了!

他衝上去,一把推開踩著洛北仲的執事!扶起氣息奄奄的洛北仲,一邊將自己這些天煉出來的一枚補元丹,給洛北仲喂下。

一邊,大聲地,讓所有還沒離開的仆役們都能聽到:

“葉大佬,不,葉元君,才不會這樣罰他!明明都是你罰他的!”

陸知一臉色一僵,想要發作。又想到當日,葉圓圓在藥房大發神威的一幕。心中顧忌再三,到底還是不敢對重陽翻臉。哪怕他隻是一個小小道童。

“重陽道友,何出此言啊?”

陸知一收斂了怒色,隻擺出一副“我也是按規矩辦事”的態度,又模棱兩可地道:

“此人受罰,可是經葉元君親自許可下令的。當日你不是也在場嗎?”

重陽被她拿話術一卡,一時接不上話。但他也顧不上陸知一了。

洛北仲渾身是血,他一扶,就沾了一手。重陽愧疚不已!連忙幫助洛北仲運氣,將補元丹藥力緩緩融合進周身靈脈。

慢慢地,洛北仲的血止住了,看起來精神也稍稍恢複了些。

“我扶你起來。”重陽對他說,就要幫他站起。

“不可!”陸知一拉下了臉,“規矩不可廢!重陽道友。此人受罰既是元君下令,他便要親自向元君複命才行。”

說著,陸知一對著洛北仲,變臉怒叱:

“給我跪回去!我看你是還沒被元君罰夠,不知好歹的東西!”

洛北仲一個踉蹌。

又被重陽強行拉回來!

“沒關係,你不用跪!”

說著,重陽瞪向了陸知一:

“我知道元君在哪裡,我帶他去找元君複命就是!”

陸知一都要氣笑了。

這要換在從前,一個小道童敢對他不敬,陸知一絕對不會容忍的。但現在,考慮到今日目的已經達成。再加上,葉圓圓真的頗看中這個小道童……陸知一沉吟半晌,還是半推半就地,給出一句:

“那,既是如此,道友且去罷。”

說完便也不再理會,帶人走了。

而重陽這邊,話,雖是這麼說了。

但,葉圓圓可是去了墟塚。

那是上古昆侖堙滅時,留下的一片廢墟,距離玉秋仙府可遠著呢。

九芒帶著葉圓圓,倒是一個飛遁就去了。

但重陽不會飛遁的法術,他隻有每月領到的遁空符篆。就隻好遁一段,停一段地,帶著洛北仲慢慢挪。

但洛北仲這破破爛爛小身板兒,很快就受不了這麼顛簸了。

沒辦法。

在抵達墟塚邊緣的碣石地時,重陽隻好停下來,讓兩人歇歇。

他先讓洛北仲,靠著一顆嶙峋的大黑石,坐下來。

然後自己一屁股墩兒坐在他身邊。

“嘶——”

重陽屁股一痛!抬起半邊,伸手把硌自己屁股的一塊尖石頭薅出來,憤憤擲開。

才終於一邊給自己擦汗,一邊安慰洛北仲道:

“沒事的,馬上就快到了。你再忍忍就好了!”

洛北仲精神萎靡,眼神黯淡無光地,看著昏黑的天空,喃喃道:

“你說,一會兒,元君還會怎麼罰我呢?”

“元君不會罰你的!”重陽立刻大聲地為葉圓圓說好話。

他還想說,“葉大佬是個好人!”來著。但關於這一點,重陽自己也不是很確定。所以最終也沒有這樣說。

隻是,他也還是在極力為葉圓圓申辯:

“那天,你也知道啊!不是元君來逮你、罰你的,明明都是陸知一做的嘛!你不要怪元君啊!”

洛北仲後腦抵在崎嶇的石壁上,慢慢挪動地搖了搖頭:“我沒有想怪什麼。我、我本來,就不該偷藥渣的。”

說著,他忽然聲音一沙,喉中哽咽片刻,才緩緩道:

“我隻是覺得,下麵的人,命好賤啊。

“活著,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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