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蘭:………
也不知有什麼趣,偏杜蘊興奮的不得了,不時給他爹擦擦汗。
等到訓練結束,杜蘊才戀戀不舍的從他爹背上下來,他攪著小手,不死心道:“爹要不要再練會兒。”
杜長蘭冷漠臉:“不要。”
杜蘊:“唉。”
杜長蘭感受手有點癢,想揍小崽子。
父子倆去湢室洗漱,窗台的燈火被夜風吹的搖曳,杜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杜長蘭加快速度,抱著兒子回屋時,風聲愈烈,估摸是要下雨了。
果然半夜劈裡啪啦聲驟響,杜長蘭應聲睜眼,他披衣行至窗邊,漫天雨幕裡倏地劃過雪白的光,將他俊俏的眉眼映的分明。
一陣嘈雜中夾雜細細嗚咽,杜長蘭眉宇微擰,拔開火折子亮了燈。
明亮的光線下,小孩兒早已汗濕小臉,碎發貼在兩頰,很不安穩。
杜長蘭憶起小孩兒母子遇大水逃亡,畏懼暴雨也是尋常。
他擦掉小孩兒的汗跡,換了一身乾淨衣衫,抱著孩子來回哄,屋內響起輕輕的童謠。
屋外狂風驟雨,屋內靜謐安然。
漸漸地,小崽兒皺起的眉毛鬆展。在這個聲勢巨大的雷雨夜,杜蘊躺在他爹懷裡,睡的安心極了。
次日,天光放晴,除卻杜長蘭父子,其他人的臉色都有些不佳。
“阿遙呢?”
眾人齊聚卻發現少一人。
宋越敲響屋門,許久才聽見咳嗽聲,宋越急了:“阿遙,阿遙你怎麼了,你還能起來開…”
“砰——”地一聲,屋門開了。
杜長蘭收回腳,理所當然道:“看我乾嘛,去看阿遙。”
眾人如夢初醒,陸元鴻用手比劃一下厚實的木門,又瞄一眼杜長蘭的雙腿,渾身一激靈。
眾人圍在床前,對崔遙噓寒問暖,杜長蘭隔著人群遙遙望了一眼,崔遙還能對話,應該病的不重。
廚娘還有一段時辰才過來,宋越打算留下照顧崔遙,其他人沒有異議。
此時陸文英提著食盒從屋外進來,宋越驚訝:“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陸文英望了一眼床上的崔遙,因為風寒,崔遙氣勢弱了許多,臉色發白,瞧著有些可憐。
沒往日那麼討嫌了,陸文英心道。
他垂下眼,回應:“剛剛。”
其他人離開後,宋越對崔遙笑道:“陸文英人還不錯。”
崔遙靠著軟枕,滿臉不屑:“一頓早飯就把你收買了。”
“話不是那麼說。”宋越從食盒取出飯食:“短時間買來早飯,陸文英肯定是跑了個來回。”
崔遙想象了一下陸文英大步奔跑的模樣,有點受衝擊,他拒絕去想。
杜長蘭幫兩位同窗向嚴秀才請假,晌午時宋越趕來學堂。
他道:“請過大夫了,我喂阿遙服藥後才離開。不過阿遙說他想喝楊梅湯。”
杜長蘭初以為是楊梅榨汁,結果聽宋越描述,發現更接近楊梅罐頭的做法。
散學後,宋越信誓旦旦熬楊梅,杜長蘭看著最後黏糊糊的成品,麵色凝重,這玩意兒怎麼看怎麼像黑暗料理。
誰家楊梅湯有這麼稠!!
崔遙也有所遲疑,宋越道:“這可是我親手熬的,我手還燎了一個泡。”
好友如此情深義重,崔遙想,再難喝他也要一口悶了。
崔遙淺嘗一口,楊梅的味道很淡,就是甜的發膩,宋越到底加了多少糖啊?!
杜蘊趴在他爹懷裡,小聲道:“爹,明天崔二伯伯就好了罷。”
杜長蘭罕見沉默。
沒有那碗楊梅湯,他覺得崔遙明兒應該能下地,但有宋越這碗湯下去,那就難說了。
夜深人靜,崔家小院響起一陣急促的碎步聲和搖晃的燈火,杜長蘭無奈起身,果然見到麵無人色的崔遙,被燭火一照,還有幾分瘮人。
杜長蘭上前,又捏鼻子停下:“你好臭。”
崔遙氣的爆粗,“杜長蘭,你…”
話沒說完,崔遙臉色一滯,再次奔向茅房,一晚上就沒怎麼停過,最後人都快虛脫了,兩眼一翻倒在門前,杜長蘭歎氣,將人拎進屋裡蓋上被子,免得又著涼。
經此一遭,崔遙的病情果然加重了,宋越知曉後愧疚不已,提出繼續照顧崔遙。
崔遙垂死病中驚坐起。
眾人:………
杜長蘭心道,你還照顧啥啊,沒你崔遙早好了。
崔遙連連擺手:“不了不了,阿越你去學堂,莫耽誤了念書。”
宋越感動不已,握住崔遙的手:“阿遙你放心,我一定將你照顧好。”
崔遙哀嚎:“你放過我吧。”
兩人拉鋸半天,在崔遙的強烈請求下,眾人將宋越帶走了,遠遠的還能聽到宋越的呼喚。
崔遙被子一蒙,不聽,不理,不管。
他年紀輕輕,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