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蘊憐惜不已,或許是感知小主人的情緒,小黑扒拉著杜蘊瘋狂舔舐。
“哈哈哈好癢喔小黑。”
趕車的青年見一人一狗玩的歡快,他心癢癢,也伸手欲擼,誰知剛才還溫順的小狗驟然齜牙大吠。
青年駭的收回手。
杜蘊也趕緊抱緊小狗:“小黑不可以。”
同時杜蘊對青年道歉:“伯伯對不起,我家裡爺爺奶奶養狗看家,教它對陌生人警惕。”
青年無奈笑道:“確實教的好。”
板車上的杜長蘭和陸文英對視一眼。
狗通過眼,耳,鼻辨人,尤其對氣味敏感。
杜長蘭從兒子手裡接過小黑,小狗有些掙紮,但吃到食物後瞬間乖了。
酉時左右,他們一行人抵達縣裡,崔遙給他們張羅客棧住下,就匆匆回家了。
杜長蘭他們逛了逛夜市,趕在宵禁前回去。
次日天微亮,崔遙就乘坐家裡馬車來尋友人。
杜長蘭打了個哈欠,埋怨道:“休沐日你都不讓我們睡好覺。”
杜蘊趴在杜長蘭懷裡,小腦袋一點一點。
崔遙自知理虧,給他們賠不是。他低聲道:“我問過人了,得趕在太陽升起前去廟裡上香,讓菩薩知道我心誠。”
杜長蘭一時不知從何處吐槽,遂閉嘴。
若河縣有兩處寺廟,一處名曰:大台寺,在縣東郊。聽聞是近年新修的,氣派輝煌。
另一處名曰:白雀廟,在縣北郊。有上百個年頭了,曾經還遇過山匪,半壁山牆都燒沒了,後麵僧人化緣,求得些許錢財才修繕。
白雀廟修修補補,自然比不得大台寺,但曆史悠長,又坐地山風綠水間,自有一番古樸雅趣。
杜長蘭從崔遙嘴裡得知的信息是這樣。
“白雀廟存在時間長,肯定更靈驗。”崔遙信誓旦旦。
杜長蘭再次無聊的打哈欠。
車輪滾滾行駛小半個時辰,最後在一處石階前停下。
眾人從馬車下來,仰首遙望,山嵐將莊嚴的寺廟懷抱,隱隱瞧見灰牆黛瓦,延伸而下的石階猶如耄耋之年的老者,陳舊不堪。
眾人:..............
崔遙也頗為意外,但他話都說出口,哪能更改,強撐道:“很有意趣對罷。”
眾人:嗬嗬。
杜長蘭忽然明了為何白雀廟香客凋零,晴日還好,但凡灑些雨水,人走在這石階上,恐怕一不留神就摔了。
本是求神拜佛,結果直接去見神佛了。
崔遙扒拉身邊的宋越,又勸其他人:“來都來了。”
簡短四個字,卻勝過百八十句廢話。
來都來了。
崔遙提著衣擺往上走,杜長蘭本想將兒子放下,末了又改變心意,他對這裡不熟,沒必要冒這個險。
小黑跟在他們腿邊,吭哧吭哧爬。
相比其他人的謹慎,杜蘊放肆的張望四下。白雀廟廟舊人少,石階兩旁來不及打理,野草見水就長,足有半人高。
宋越看著看著忽然道:“你說我們走著走著,草叢裡不會躥出一條蛇吧哈哈哈.........”
四下寂靜,便襯得宋越的笑聲格外亮耳,宋越後知後覺,他斂了笑,乾巴巴道:“我…我開玩笑的。”
杜長蘭看他一眼,“山野多蛇蟲,你們留意。”頓了頓,他補充一句:“我沒玩笑。”
宋越:………
崔遙瞪了宋越一眼,“閉上你的烏鴉嘴。”
好在老天厚愛,他們順利登上白雀廟,與眾人設想的破敗不堪不同,廟前收拾的很平整,廟宇老舊卻不破爛,一位年輕僧人見他們來,行了一個佛禮,領著他們進大堂。
“施主不可直視佛像眼睛。”僧人提醒道。
杜長蘭垂下眼,放下兒子,崔遙跪在金剛菩薩像前,念念有詞:“大慈大悲菩薩,信徒近日犯小人,懇請菩薩做主……”
金剛菩薩寓意勇猛,摧毀諸魔。
其他人拜了拜藥師佛,為家人求平安。杜蘊也跟著跪拜,一邊為生人祈福,一邊念著亡母,願亡母安息。
杜長蘭合掌,四下俯身,算是給諸佛見禮,而後掏出一角碎銀添了香油錢。
年輕僧人有些意外,之後其他人也添了香油錢,十幾文,幾十文,崔遙咬咬牙添了一兩銀子。
眾人靜默,崔遙咕噥道:“這下我看哪個邪祟敢近我身。”
年輕僧人欣喜不已,邀請幾人留下用午飯。崔遙爽快應了。
今日除他們外,廟裡再無其他香客,於是幾人在廟裡閒逛。
崔遙他們對佛像很感興趣,杜長蘭則對山野風景更有興致,他抱著兒子行至後院,粗壯的銀杏依舊,可樹上係的紅絲帶卻寥寥無幾。
樹下立著水缸,約摸是廟裡吃用,不料竟在缸中看見數枚銅板。
杜長蘭抬頭看看祈福絲帶,又看向水缸,輕笑一聲。
杜蘊好奇:“爹笑什麼?”
“爹在笑廟裡好好的吃水,竟被人當做許願池。”杜長蘭笑過了,話鋒一轉:“不過也是一個契機。”
“若是我,就在不遠處挖個水池,置一座石龜。然後告訴香客們,銅錢砸中龜背,福運翻倍。砸中龜尾,順風順水。砸中龜/頭,康健常有。隻要來上數百人,銅錢就能將池底鋪滿。”
父子倆聊的開心,忽然一道溫潤如水的聲音傳來:“公子巧思,甚少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