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等進宮調查, 心情也是起起落落, 本來以為那墊子和木魚會是條線索, 結果一無所獲。
就在眾人失望之時, 服侍了三朝帝王的陳公公, 卻說這木魚,並不是普通的木魚。
眾人都瞧著陳公公,一起回答, “因為是銅的麼?”
陳公公無奈地笑了笑,他左右瞧了瞧,似乎事情還挺秘密。
趙禎對南宮使了個顏色。
南宮屏退了守衛們。
花園裡就剩下幾人, 圍坐在桌邊,看著陳公公。
陳公公低聲說,“這東西是有藥用的。”
眾人盯著陳公公眨巴眨巴眼睛——藥用?
陳公公點點頭,“老奴服侍的第一代先皇有頭痛的頑疾,嚴重的時候會痛的整宿睡不著。當時西域來了一位使者,進貢了這樣一枚銅木魚,治好了先皇的頭痛之症。之後每次先皇頭痛,隻要敲擊此木魚念一段經文,就會好轉, 因此先皇十分中意此物。這件事情在西域一代有流傳, 因此之後陸續有做成同一款式的銅木魚進貢, 也是為了投其所好,這個習俗一直延續到第二代先皇,也就是皇上的父皇那裡。先皇賜給劉後那一個, 應該就是其中一樣仿品,真正有效可以治療頭痛的,隻有最早的那一個……”
趙禎覺得神奇,就問,“那最早那個呢?朕偶爾也頭痛,這麼神奇的話,朕也想試試。”
“那木魚隨葬了。”陳公公回答。
“哦……”趙禎似乎覺得有些可惜,能試試就好了。
但陳公公說完之後神情還是有些不自在,似乎欲言又止。
“公公,還有什麼覺得可疑?”展昭細心地詢問。
“嗯……這個屬於老奴的一點想法……並沒有什麼證據。”陳公公向來謹言慎行,就算此時不少人讓他說,他還是下意識地去看趙禎。
趙禎微微一笑,示意他但說無妨。
陳公公十分謹慎地說,“老奴覺得,最早的那個木魚,並不是太吉祥的東西。”
“吉祥?”眾人都開始琢磨這個詞。
“木魚也屬於法器,應該是挺吉祥的東西才是啊。”趙普納悶。
“據老奴觀察,先皇使用這個木魚的時候,的確頭痛之症有所緩解,但他後期使用這個木魚變得越來越頻繁,這說明其實先皇的頭痛之症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
眾人順著老頭兒說的那個思路想了一下,還真是!
“而且,先皇在使用了這個木魚一段時間之後,發呆走神的時候比原先多了許多,經常會覺得疲憊……晚上還時不時地會做噩夢。”
“所以公公覺得那木魚是個邪物?”趙普問,“那個進貢的人沒安好心?”
“老奴的感覺是這樣……但先皇之後不久就駕崩了,所以也無從考證。”
眾人都琢磨著陳公公的這段話,老頭兒既然做了那麼許多年的內侍,直覺應該挺準把……
趙禎聽完微微一笑,戳了戳陳公公,打趣問他,“公公,朕最近飯量是漲了還是減了呀?”
陳公公無奈地瞧趙禎,“回皇上,與去年相比不多不少。”
“哦?”趙禎托著下巴指了指他,“要說實話哦!”
公公歎了口氣,隻能老實回答,“逐年增長。”
趙禎眨眨眼,問,“那跟兩位先皇比起來呢?”
陳公公對趙禎豎了豎大拇指,“兩位先皇加起來都沒有皇上能吃!”
趙禎戳著閨女的肚皮悶悶地樂,一旁趙普和南宮都搖頭——當飯桶那麼開心?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依然沒進展。
展昭磨磨牙,瞧了瞧趙普,示意他——問問魏大人那茬。
趙普看看霖夜火和白玉堂,那兩位都望天。
趙普也沒轍,見趙禎心情不錯,就拉過陳公公接著問,“公公,你印象中有個魏大人麼?”
陳公公想了想,“那個魏?”
“魏或者韋都可以。”趙普道。
“這個姓的應該也不是太多,樞密使不就姓韋麼……魏的話……”
陳公公話沒說完,趙禎幽幽地就瞧了過來,“哦?”
展昭等人都知道不妙了。
果然,趙禎撇撇嘴,“上個月朕剛損失了一個太尉,這個月你們就盯上樞密使了是不是啊?”
趙普擺了擺手,“唉,這沒影的事兒,就問問。”
“哼。”趙禎“嫌棄”兩個字都快寫在臉上了,扭回頭繼續戳閨女。
香香摟住小四子的胳膊說,“小柿隻。父皇皇要把大家都攆走了呢。”
小四子仰起臉瞧趙禎。
趙禎笑眯眯伸手,掐了掐他的團子臉,“當然除了小四子之外!小四子是絕對不能攆走的。”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眼神催促趙普——趕緊問!問完趕緊撤!
展昭伸著根手指頭揉腦仁兒——估計吃完喜酒要跟大人出巡了。
“那姓魏的侍衛有麼?”趙普繼續問陳公公。
“有。”
陳公公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一拍手,“有個姓魏的侍衛!先皇的一個侍衛。”
“第一任先皇?”趙普看看南宮。
南宮搖搖頭,相隔太遠了他應該不認識。
“先皇駕崩之後,他就回去老家做了一任地方官,摸爬滾打挺多年也升到皇城了,如今應該是在樞密院任職。”陳公公彆看一把年紀,記性是真好,“老奴記得他叫魏鑫,至於在樞密院任什麼職位就不是太清楚了,但之前他跟樞密使一起入宮時,老奴看到他了。”
陳公公一番話,讓眾人被澆滅的希望又燃了起來,眾人都覺得有門,感覺是能對上!
趙禎摸了摸下巴,問展昭,“就是此人?”
“有可能!”展昭表示,他記得那人的聲音,隻要能再聽到,應該能認出來!
霖夜火問陳公公,“這人回老家任職……他是哪裡人啊?”
“西北人。”陳公公回答道,“人生的很魁梧,先皇經常差遣他出門辦事。”
“越聽越覺得靠譜。”展昭就想趕緊去趟樞密院。
眾人道了告辭就要撤,趙禎本來還想留小四子吃個完飯,但趙普扛起兒子就跑了。
等人都走了,趙禎問正給他添茶的陳公公,“公公,為何對那位魏姓侍衛記得如此清楚?”
陳公公微微一笑,低聲道,“因為先皇跟我說起過這個侍衛。”
“哦?”趙禎好奇,“他說了什麼啊?”
“老奴記得真切,先皇當時應該是派他去暗中辦什麼事,他辦完回來回稟。先皇誇了他能乾給了他封賞,應該是相當滿意……但等魏鑫離開之後,先皇突然問我‘你覺得這個侍衛人怎麼樣?’”
趙禎覺得有趣,他祖上這幾任“先皇”,無論哪個都是生性多疑的,“那麼公公怎麼回答的?”
陳公公略無奈,“老奴不過是個下人,並不能插嘴正事。”
“那你回答不知道麼?”趙禎問。
陳公公搖搖頭,“我說知與不知,都不可以。”
趙禎點點頭,的確,說“知”就成了內侍乾政,說“不知”吧,先皇又可能覺得他有二心,的確是伴君如伴虎,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