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黃雀又在後(1 / 2)

龍圖案卷集·續 耳雅 15457 字 7個月前

柳素被送回月蓮閣後不久, 月蓮閣的船就起錨離開了開封府的碼頭。樓船順著運河往南,天黑的時候, 船已經離開了開封地界。

月蓮閣隻有在停靠的時候才會做買賣, 趕路的時候,船上除了船工之外, 姑娘們都是處於休息的狀態。

晚上船內也是挺熱鬨的, 一起吃了晚飯,樓裡的姑娘三三兩兩, 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

沈月蓮悉心照顧著柳素。

夜漸漸深了, 沈月蓮起身給柳素蓋好被子, 吹熄了燈,就帶上門, 回自己房間睡去了。

月光灑在平靜的江麵上,船緩緩駛過,寂靜無聲中,有一艘小船迎麵駛了過來, 與月蓮閣擦肩而過。

一道黑影悄悄地從小船上跳上了月蓮閣的甲板, 兩個縱身, 就上了三樓,來到柳素的房門口。

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 似乎是確定屋中人已經睡了, 那黑衣人輕輕推開房門, 閃身進了屋。

屋中漆黑, 床上的柳素已經睡熟了。

黑衣人進屋之後, 躡手躡腳走到了床邊,先挑開床簾看了一眼,確認了一下床裡睡的的確是柳素。

放下床簾,那黑衣人從懷裡拿出了一把甘草卷,又掏出火折子來點上。

隨著甘草卷的燃燒,房間裡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還有淡淡的蘭草香味。

甘草卷很快燒成了灰燼,黑衣人在床邊坐下,原地打坐,嘴裡默念著心法。

不一會兒,床上的柳素緩緩地坐了起來,雙目微微睜開,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似乎是還沒醒。

……

與此同時,就在月蓮閣的甲板上,堆放貨物的兩個大櫃子後邊,霖夜火探頭出來,往樓上的方向望了一眼。

“怎麼樣了?”趙普雙手揣在袖子裡,就站在他身後,也探頭好奇地看著。

“誰知道啊,都沒動靜。”霖夜火邊說,邊抬手對著另一邊屋頂的方向揮揮手。

屋頂上,白玉堂也探出半個身子,對他倆招招手。

火鳳甩甩袖子攤攤手,那意思——咋樣了?

五爺也不知道霖夜火啥意思,從屋頂上望下去,就覺得像隻紅色的撲棱蛾子似的。

也一攤手,五爺表示——不懂你要乾嘛。

趙普瞧見了,問霖夜火,“他什麼意思?”

霖夜火學著白玉堂的樣子攤攤手,感受了一下,道,“估計是表示沒難度的意思吧?”

“所以剛才進去的是沉水麼?”趙普問。

“看身形很像,而且他進去有一會兒了。”霖夜火摸了摸下巴,“既然沒發現屋裡的是展昭不是柳素,那表示應該已經中招了吧?”

趙普點點頭,覺得有點道理,兩人繼續觀望。

……

房間裡,黑衣人一通折騰後,見柳素坐起來了,也鬆了口氣。

黑衣人站起來,撩開床簾,對柳素說,“子午巷。”

屋頂上,五爺聽著房間裡的動靜……柳素的房裡其實並沒有柳素,事實上,月蓮閣裡一個月蓮閣的人都沒有,之前西門藥按照展昭的吩咐都把人給轉移了,就連此時在開船的都是陷空島的船夫。

柳素房間裡,展昭這會兒坐在床上,正靠著小五瞅那黑衣人呢。

剛才門一推,那黑衣人走進門後,就站在房間裡不動了。

那黑衣人本來還蒙著麵,但展昭剛才已經讓鮫鮫扯掉他麵罩了……一個蒼老的和尚,長相有些凶惡,根據霖夜火的描述……此人應該就是沉水。

沉水是不知道,自從他塌上月蓮閣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中了展昭的幻術了。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展昭他們早就猜到沉水利用開封府滅五子教不是出於正義,而是另有所圖。

他究竟在圖什麼呢?所有跟這個案子有關係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唯一留下的一個就是柳素,那麼不用問,關鍵就在柳素身上。

展昭不止要抓住沉水,還想從沉水身上找出五子教遺留下來的那些秘密,這種邪惡的東西,隻有連根拔除才行。不然哪怕留下那麼一點點餘孽,日後沒準哪天就會死灰複燃。

沉水一腳跨進了幻境也不自知,還以為一切順利,就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著。

展昭也懶得動,靠著打盹的小五,指使鮫鮫從沉水懷裡拿出那個甘草卷。

聞了聞,有一股蘭草和藥材的味道。

之前一係列被幻術控製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狀,公孫和一眾魔宮的老頭老太在院子裡研究了很久的草藥。

展昭雖然不通藥理,但味道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公孫他們研究出來的幾種草藥,跟這個甘草卷裡的很像,聞起來味道也差不多。

自以為控製了柳素的沉水,說出了一句出乎展昭預料的話,“子午巷。”

搔了搔頭,展昭疑惑——這和尚有毛病?對著柳素說子午巷有什麼用?

屋頂上,通過鮫鮫觀摩全程的白玉堂也很疑惑——子午巷?

沉水問了兩遍,見“柳素”毫無反應,似乎也有些焦躁,想了想,他又一字一句地問,“子、午、巷……嶺……”

靠著小五一臉疑惑的展昭突然坐起來了,連白玉堂都愣了一下,兩人都想起了一件事情。

之前魏鑫交代過,五子教的至寶紫金佛像被藏在一個地方,地名是五個字,當年五子教教祖死前,將那五個字分彆告訴了五位分教主,其中魏鑫知道的那個字就是“嶺”。

兩人瞬間恍然大悟,合著子午巷這三個字根本不是連在一起的,而是分開的!“子、午、巷、嶺”這是四個字,柳素知道的是第五個字!隻要湊齊五個字,地名就出來了!

終於想明白了來龍去脈的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哭笑不得,原來是這麼回事……但柳素是怎麼知道第四個字的呢?

為了確保沒推測錯,展昭決定試一試沉水。

沉水正著急,原本毫無反應的“柳素”忽然轉過臉,對他說了一個字,“蠢”。

沉水見柳素說話了,喜出望外,“蠢?”

柳素確認了一遍,“蠢。”

“子午巷蠢嶺?”沉水皺著眉頭琢磨,“什麼地方?子蠢午巷嶺?子嶺午蠢巷?巷蠢午子嶺……”

沉水將那五個字反反複複排列組合,嘴裡念念有詞琢磨這是個什麼地名。

屋頂上白玉堂都被逗樂了,心說這貓蔫壞。

沉水嘀嘀咕咕想了十幾二十中可能,結果也沒鬨明白究竟是個什麼地名兒,忍不住問柳素,“確定是蠢?”

柳素朝他看了看,突然笑了一聲,點點頭,“可不麼?你個蠢材!”

沉水一愣……就覺得聲音好似不對,仔細一看,眼前恍恍惚惚起了一層水霧,隨後,床上的柳素漸漸模糊起來。他晃了晃頭再仔細看,就見床上趴著一隻碩大的黑虎,展昭正靠著黑虎對他笑呢。

沉水就覺得腦袋嗡嗡直響,知道中計了,轉身就逃。

隻是他出門一抬頭,屋頂上,白玉堂正拿著雲中刀低頭看他。

縱身一躍,剛落到甲板上,腳下就“哄”一聲,四周圍一圈火焰熊熊燃燒。

沉水衣服都被燒著了,趕緊撣,但那火用內力都撲不滅,燙的他齜牙咧嘴的。

正在火圈裡蹦躂呢,火圈外,霖夜火和趙普溜達過來了。

九王爺打了個哈欠,心說可算逮著了,可以回家睡覺了吧。

“大師。”霖夜火還跟沉水逗悶子,“不說了讓你回頭是岸麼,都放了你兩回了你還沒學好啊!”

說話間,展昭和白玉堂也下來了,四人輕輕鬆鬆將沉水生擒,月蓮閣也調頭回開封府。

……

天亮的時候,所有牽涉此案的犯人全部歸案,包大人升座大堂,開始審案。

這次案子牽連甚廣,轟動了整個開封城,連趙禎都來聽審了。

由於案件龐雜,包大人一一羅列五子教罪行就列了一上午。趙普手下的探子們到西北查了一通,將當年被屠的村莊都查了出來,又找到了不少證人,光被五子教殺害的人名單就寫了十幾頁紙。

趙禎聽得直拍桌,“宰掉!統統宰掉!氣死朕了!”

……

放下朝堂那邊該判判該殺殺,展昭他們則是又跑去了月蓮閣。

眾人找到柳素,問她知不知道第五個字是什麼。

柳素被問了一頭霧水,不解,“什麼第五個字?”

展昭將沉水要追查的事情給她解釋了一下,柳素歪著頭努力回想了一下,依然搖頭。

正聊著,霖夜火跑來了,他剛聽審回來,沉水交代說,當年教主跟五位分教主說五個字的時候,是讓五個人一個一個進屋的。當時屋裡有個伺候教主的小丫頭,幫著端茶倒水的,應該就是柳素。

眾人都看柳素——你當年伺候過教主麼?

柳素想了想,“我小時候的確給一個老頭做過一段時間的使喚丫頭,主要是給他端湯藥,伺候他吃藥,我隻記得那人很凶很可怕。”

“那你記得他叫五個人進去,一個人告訴他們一個字麼?”

柳素想了一會兒也為難地搖搖頭,說就算她聽到了,她也不記得了,過去了那麼多年了。

公孫戳了戳展昭,示意借一步說話。

眾人到了屋外,公孫說,“為了柳素好還是不要讓她想起太多小時候的事情。”

“你不是自個兒能回到過去看麼?”霖夜火戳展昭,“進去瞧瞧!”

展昭想了想,覺得也不妨一試。

眾人回到屋裡,征求了一下柳素的意見。

柳素倒是無所謂,開封眾人是她救命恩人,又幫她報了血海深仇,愛看就看唄。

展昭伸出一根手指,說了聲失禮,就輕輕一戳柳素的肩膀。這邊戳,另一邊展昭突然一拉五爺的手……

等眾人明白過來,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動了。

霖夜火眨眨眼,問鄒良,“怎麼個情況?”

“估計是一個人去覺得悶,帶白老五一起去吧?”趙普抱著胳膊圍著兩人轉了一圈,“彆說還挺方便。”

公孫也挺羨慕的,“隻能帶白玉堂麼?能帶彆人進去麼?”

其他人也點頭,想去過去看看。

屋外,沈月蓮帶著幾個丫頭端了些茶點來,眾人索性坐下,邊喝茶吃點心,邊等展昭他們回來。

……

白玉堂跟著展昭一腳踏進了幻境,之前那次展昭似乎是總結出了一些經驗,進入幻境特彆順利,比進太白居還順溜。

兩人此時身在一座大宅的院子裡,院子看著還挺氣派的。

院門外,有個小丫頭端著一碗湯藥,慢慢地走進來,她低著頭走得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藥灑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認出是小時候的柳素,兩人就跟著她走。

白玉堂問展昭,“她看不到我們麼?”

展昭點點頭,“應該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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