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蕭卿塵拍案,“緣起,我看你的差事辦得愈發的好了!”
見主子發了怒,緣起縮了縮脖子,收起討打的模樣,趕緊認慫,“小的錯了,小公爺您大人有大量...”
“閉嘴!”
“哎!”
蕭卿塵從懷裡掏出簪子,那簪子上還帶著他的體溫。
這狡猾的小娘子,當時明明言之鑿鑿地說了要來,還發了誓,怎的說毀約就毀約,一點誠信都沒有?
要是下次再讓他遇見,決不能輕易放她走了。
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
乘著馬車搖搖晃晃一個多時辰,從大堯山又回到汴京內城,已是酉時了。一路上允棠都呆坐著,閉口不言。
翟媽媽幾次欲言又止,終究也沒開口。
大家心情都很低落,誰也沒再提去白礬樓的事,徑直回了趙員外的邸店。
“姑娘這都坐了大半個時辰了,連口水都沒喝,這麼下去也不行啊!”小滿著急,“要不,我出去買點姑娘愛吃的。”
白露扭頭,看著坐在窗邊一動不動的允棠,輕輕歎氣,“也好,你去吧,我在這看著。”
小滿提起襦裙,轉身便跑。
“翟媽媽,你也去歇著吧。”白露走到翟媽媽身邊攙扶,“這兒有我呢。”
翟媽媽此時心力交瘁,早就支撐不住了,不過是放心不下允棠,聽白露這麼說了,微微點頭,“那我去躺一會兒,棠姐兒要是有什麼,你就喊我。”
“哎。”
剛伺候翟媽媽和衣躺下,門外就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白露以為是小滿丟三落四忘了什麼東西,一邊開門一邊道:“成天毛手毛腳的...”
一抬眼,卻是一個麵生的夥計。
“你,有什麼事麼?”白露問。
夥計訕笑道:“趙員外看你們回來了,差我來問問,要不要吃些什麼果子,好叫廚房給做。”
白露雖有些納悶,還是禮貌回絕,“替我謝過趙員外,我們已經叫人去買了。”
“那飲子湯水呢?瓷枕被褥?還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就是了。”夥計嘴上說著,眼睛卻不住往屋內瞟。
白露眉頭微蹙,下意識用身子擋住他的視線,“不用了,多謝,我們姑娘要休息,就不麻煩了。”
“哦,好,好。”夥計賠笑,轉身登登跑下樓。
目送他下樓,白露略一遲疑,才重新把門關好。
這個人,說不出哪裡怪怪的。
啪!
是茶盞落地的聲音。
白露快步到屋內查看,允棠正蹲在桌旁,聽到腳步聲抬頭,勉強扯起嘴角,“我渴了,想喝點水,一不小心...”
“沒事沒事,姑娘你彆動。”白露扯起她,將她按坐在椅子上,又倒了杯水給她,“我來收拾就好。”
“對不起啊...”允棠聲音微微抖動,輕聲說道。
白露一怔,“姑娘,你,你沒事吧?”
允棠用力搖頭,“沒事,我沒事。”
可白露看她雙手交握,指甲深深嵌進皮膚裡,竟也沒察覺,不由得鼻子一酸,起身將她攬進懷裡,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要是實在難受,就哭吧。”
允棠卻一滴眼淚也沒掉,隻是輕輕搖頭。
上輩子,因為無父無母,小時候沒少被彆的孩子嘲笑;這輩子,畢竟心智在二十多歲,一些幼稚的言語倒是傷不到她。
可聽了這樣一個故事,仿佛在她額頭上印了兩個大字:累贅。
上輩子,她是爺爺奶奶的累贅,讓本該在退休年紀享受生活的老人,為她的生活學習辛苦奔波,搞不懂的手機交作業,他們要戴著老花鏡,去請教年輕人;這輩子,她是母親的累贅,毀了她的一世英名,更要了她的性命。
這兩個字太重太重了,壓得她抬不起頭來。
門外不合時宜地,又響起敲門聲。
白露道:“應該是小滿回來了,她買了吃食,你多少吃點。”說罷便快步去開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卻沒聽到小滿那標誌性的大嗓門。
隻聽悶哼一聲,隨後撲通一聲,像是身體倒地的聲音。
“白露?”允棠瞬間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