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朝真暮偽何人辨(2 / 2)

允棠抿嘴笑,“這個我信。”

祝之遙也眉眼含笑,仿佛想起了熱戀時的甜蜜時光,又道:“我借口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自當以身相許。至此以後,他去哪,我便追去哪,把你舅舅嚇得,一見我的麵就跑。”

“起初我以為他是嫌棄我是鹽商之女,瞧不起我才躲著我,後來你母親看不下去,過來同我講,他不過是害羞罷了,叫我不要放棄。”

允棠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想不到舅舅還有這樣的一麵。”

“是啊。”祝之遙一笑百媚生,“我隨他們到了邊關,你舅舅擔心我的安全,將我安頓在營帳之中,你母親怕我孤單,每日來我帳裡同我說話,沒幾日下來,我們發現彼此脾性相投,便成了無話不說的摯友。隨後不久,便跟西夏打起了仗,這一打,就是大半年。”

“我朝軍隊人數眾多,所需要的糧草也多,官家撥來用於征戰的款向,實際到達邊關不過十之三四。加上西夏對邊關百姓的擄掠,民不聊生,可朝廷賦稅卻還在,真乃‘竭萬民之膏血’。”

祝之遙的眼前,又出現當年那滿地餓殍,觸目驚心的慘狀,不由得秀眉緊蹙。

“這場仗打得辛苦,糧草不足,百姓怨聲載道,每日看著你舅舅和你母親愁眉不展,我就在想我能為他們做些什麼,為百姓做些什麼。後來想想,糧草是什麼,不就是錢麼?我有錢呐!”

“我獨自趕去最近的太原府,那裡也有我父親的產業,我將家產儘數變賣,換了糧草和藥,送到邊關,解了燃眉之急。”

允棠驚訝望過去,祝之遙卻麵色平淡,並無炫耀之色。

“當然,事後我父親將我臭罵了一頓,可你舅舅將我所作所為稟告給了官家,官家不但賞了我千金,還親筆提了‘大義’兩個字做匾,如今還掛在我父親廳堂。”

“雖得官家讚賞,可暗地裡惡語中傷之人不占少數,說我不過是有幾個臭錢的商女,怎配得起大義二字;又說為官兵籌集糧草的商賈多了去了,怎的就偏賞我一個,還不是因為我與你舅舅珠胎暗結。”

祝之遙說得雲淡風輕,可在允棠耳朵裡聽來簡直是不堪入耳。

這已經是對一個女子最大的惡意了。

“他們太過分了!”允棠攥拳。

“是你母親,陪我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祝之遙起身,來到一根圓柱旁,撫著上麵一道刻痕,“這是她聽到彆人怎麼說我時,一氣之下將手中的匕首扔出造成的。”

“後來,我再不管彆人說什麼,你舅舅上門提親,我也就欣然答應了。我風風光光嫁進了崔府,你母親就成了我的小姑。”

祝之遙轉身回望,麵有哀怨之色,自責道:“她幫了我那麼多,可她的女兒飄零在這世上十五載,我竟渾然不知。”

“舅母無需自責,是母親希望我做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再不受她受過的苦。”允棠輕聲道,“如今認祖歸宗,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祝之遙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聲音顫抖著說道:“允棠啊,不要恨你母親,她是我在這個世上,見過的最美好的一個人了,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她...”

允棠一怔。

見她麵色變了又變,祝之遙用帕子拭淚,疑惑問道:“怎麼了?”

“母親是被人下了迷藥毀了清白,這件事,你和舅舅,都不知道麼?”

“什麼?”祝之遙身形晃了晃,用手撐住柱子這才勉強站穩,“迷,迷藥?”

果然。

那日在大堯山,看到那堆代表母親的亂石,允棠心裡便產生了一種,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感覺。

若是她不為母親查明真相,洗雪冤屈,恐怕這汙名要永遠銘刻在母親身上,直至被世人遺忘的那天。

可自打她進了崔府,所見之人除了崔清瓔,無不對母親的死感到惋惜。

沒錯,不是憤恨,不是耿耿於懷,就隻是惋惜而已。

就好像是:‘好好的姑娘,怎麼會這麼想不開’的那種惋惜。

“允棠。”祝之遙呼吸急促起來,“你把話說清楚。”

*

瑾王府

“崔將軍,瑾王殿下現在有貴客,將軍,將軍!”小廝拚命阻攔,卻被梁奪一把拎到一邊。

崔奇風提著大刀,氣勢洶洶來到正廳,廳內瑾王、瑾王妃和蕭卿塵正在吃茶。

瑾王妃見狀著實嚇了一跳,急忙起身躲到瑾王身後。

“崔將軍?”蕭卿塵放下茶盞,起身拱手,“蕭卿塵見過崔將軍。”

蕭卿塵畢竟是沈聿風的兒子,崔奇風“嗯”了一聲,算是應聲了。

瑾王看清來人後匆忙起身,語氣恭敬道:“崔大哥,您怎麼來了?”說罷擺手,讓小廝退下。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哥?”崔奇風冷哼,“可你是怎麼對待我外甥女的?”

“外甥女?”瑾王糊塗了,據他所知,崔奇風就崔清瓔一個妹妹,可去晁府並未聽說她有兒女啊?

崔奇風大刀往身側一立,瞪起眼喝道:“你少跟我裝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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