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官家一下朝,便趕來仁明殿看望皇後,見皇後病情有所好轉,官家龍心大悅,在殿裡找了半天不見允棠人影,問道:“允棠在何處呀?怎麼不見她?”
訾榮恭敬答道:“回官家的話,姑娘正在小廚房給聖人熬藥呢。”
“哦?”官家好奇問道,“她還親自熬藥嗎?”
“是。”
“行了,找個謹慎些的宮女把她替下來,叫她來見朕!”
不一會兒,允棠隨著訾榮進到殿內,見主位端坐著一人,他年近花甲,雙鬢斑白,頭戴紗製襆頭,身著紅底淡黃色團龍窄衫,腳踩白靴,他氣宇軒昂,不怒自威。
允棠忙快步來到堂下,屈膝一跪,雙手伏在地麵,朗聲道:“民女見過官家,官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的舉動把官家嚇了一跳,官家身邊的程抃忙探手去扶。
“好端端的,行這麼大禮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告禦狀呢!”官家扭頭去看皇後,皇後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姑娘,不用跪,行女禮就成。”程抃小聲提醒道。
允棠尷尬起身,卻不敢抬頭,瞥見手上還有爐灰,隻好將雙手悄悄藏在身後。
“你怎麼不抬頭看朕啊?”官家問。
......
允棠心中暗歎,果然看太多清劇不是什麼好事,劇裡不是都說盯著皇上看是要殺頭的嗎?
她鬥著膽子緩緩抬眼,卻見官家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笑吟吟地盯著她看。
“你把皇後伺候的很好,朕賞你些什麼才好呢?”
允棠垂下眼眸,搖頭道:“祖母,啊不,聖人剛賞了民女一箱子寶貝了,民女恐怕這輩子都花不完了。”
官家大笑,“誰會嫌錢多啊?”
“我,我不是嫌錢多,我是怕沒命花。”允棠輕聲道。
程抃一聽麵上一僵,扭頭去看官家,果然,官家也板起臉,“這是什麼話?”
“民女在被舅舅接回家之前,曾被人下了迷藥擄走,逃出汴京躲到莊子上,又被之前擄走我的人追殺,莊子都燒沒了,要不是我的貼身婢女舍身相救,我早就死了。”允棠作驚魂未定狀,怯怯道,“若是民女再有萬貫財產,恐怕...”
“咳咳...”程抃假裝咳嗽打斷她。
“你是如何知道,追殺你的人,就是擄走你的人啊?”官家麵上覆上一層寒霜。
“聽聲音。”允棠終於直視官家,認真道:“我認得其中一人的聲音。”
“不會有錯?”
“絕不會錯。”
官家的手指,捏在交椅扶手上,捏得指尖發白,半晌,才冷冷出聲道:“好,那我便收你為義孫女,封你為文安郡主,賜封地文安、易陽、永清三郡!加食邑千戶、食實封四百戶!”
“官家!”程抃忍不住開口。
按照慣例,郡主封地不過一郡,官家這次開口就是三郡,還有食實封戶,恐怕逃不掉言官們的口誅筆伐了。
皇後見允棠還呆呆杵在那,忙提醒道:“還愣著做什麼?”
允棠忙欠身,“謝官家賞賜!”
官家起身,轉頭對皇後說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又對允棠道,“下次記得改口。”
*
白礬樓雅間
“哈哈哈,還有這等事?”崔起風開懷大笑。
孔如歸麵頰緋紅,胡亂夾了菜,塞入口中,“是啊。”
崔奇風為他斟滿酒,裝作不經意問道:“那都承旨鄭戩,人品如何啊?”
孔如歸抬手去扶酒盞,笑道:“我雖與他接觸不多,亦知道他為人憨直。”
“哦?怎麼說?”
“具體因為什麼我倒是不甚清楚,隻是聽過官家訓斥他幾次,說他抱令守律、不懂變通,他也悶悶地不辯解,官家又想給他賜婚,他寧可抗旨,也不肯。”
“他沒娶妻?”崔奇風驚道,“看他的樣子,也早過而立之年了啊。”
“是啊,我之前也以為他是喪妻,或是和離,不過聽兄弟們說,都不是,他從未娶妻。”
“奇怪。”
孔如歸點頭,“可不是,他性子怪得很,那日在你府上,我們敬酒,他也不理,獨自一人跑到樹下站了好久。來,喝酒!”
崔奇風端起酒盞,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崔兄怎麼問起他了?”
“害!不就是閒聊嘛!”
崔奇風正猶豫著,怎麼接著問下去,孔如歸又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低聲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崔兄你,還給楚翰學發了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