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棠點點頭,一揚首,“女扮男裝,去不去?”
“哇,”崔南星由衷感歎,“母親還說你恬靜溫婉,要我說,你這膽子可比我大多了。”
“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說著,允棠便佯裝要起身。
她忙扯住允棠衣袖,急道:“彆啊!我又沒說不去!”
一個時辰後,兩人做少年打扮,來到風月樓門前。
還未等站穩腳跟,已有濃妝豔抹的美人,甩著帕子來拉人了。
“二位小公子,進來嘗嘗新到的瑤光佳釀麼?”
崔南星扭頭與允棠對視一眼,狡黠一笑,伸手攬住一位美人,湊到臉側聞了聞,粗著嗓子誇讚道:“真香啊,美人怎麼稱呼?”
美人嬌羞,粉拳捶肩,嗔道:“討厭!小公子叫我月娘好了。”
“你呢?”允棠挑起身邊美人的下巴。
“我叫清茵。”
“月娘,清茵,都是好名字!”崔南星大笑,扭頭對允棠輕聲道:“我有些能理解為什麼男人們都願意來青樓了。”
兩人擁著美人,大搖大擺進了風月樓,一進門,異香撲鼻,仿佛掉進了香料缸裡。
樓裡的姑娘們的衣裳顏色鮮亮,布料薄透,顯得身姿凹凸有致,舉手投足間嫵媚動人。
台上更有輕歌曼舞,舞娘們個個身姿搖曳,曼妙婀娜。
允棠折扇在胸前一展,眼睛掃視了一圈道:“勞煩月娘,給我們找個最好的位子。”
崔南星適時塞了一把碎銀子在月娘手裡,月娘見了雙眼放光,忙道:“二位小公子上樓吧,樓上安靜,無人打擾。”
“好,就聽你的。”
月娘領人上了樓,樓上一圈都是雅間,有的門大敞著,有的緊緊閉著,隱隱約約傳出男子銀笑和女子嬌嗔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允棠眼睛瞟著雅間的名字,金玉,鴻運,添壽,魁鬥...
那日從宮裡回來之後,來了兩名精壯侍衛——魏廣和耿忠,前來報道,說是官家派來給她使喚的,她也沒叫人閒著,馬上派出去打聽楚翰學的行蹤。
兩人不愧是禦前的人,沒兩天便帶回消息,說今日楚翰學會出現在風月樓。
這楚翰學每次到風月樓,都去固定的雅間,名叫福祿,且每次都會點花魁,琴意姑娘來作陪。
眼看福祿就在隔壁,允棠頓住腳步,用紙扇指著門上的木牌,“功成,這個名字好,就這吧。”
在矮桌前落了座,月娘便迫不及待地倚了過來,柔聲道:“公子看著年紀不大,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崔南星聽了,臉漲得通紅,“誰,你說誰是雛兒呢?”
月娘掩口笑,“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小公子莫要當真呢!”
“酒呢?”崔南星手足無措,“瑤光佳釀,還不快給本公子端上來!”
允棠還沒等笑出聲,就發現自己的處境也沒好到哪裡去,這清茵姑娘軟若無骨,大半個身子都靠了過來。
不知是對方到了年紀,還是父母基因遺傳得好,允棠隻覺得清茵那胸前的肉,比自己多了絕對不止二兩,搖搖晃晃,看得眼暈。
雅間的隔音其實並不是很好,不過能在公共場合說的,要麼是無大礙的,要麼是吃醉了無所畏懼的,也就沒人在乎了。
魏廣和耿忠,則按照事先說好的,選了福祿另一側的雅間,一坐下來,兩人便扯著嗓子說起來。
“魏兄,你聽說沒有,崔家認了個三姑娘回來,那模樣,可好看了!”
“倒是聽說了,可好看不好看的,你可是親眼見著了?”
“魏兄說笑了,我哪有那個福氣!”
“要我說啊,不過是以訛傳訛而已,都是倆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能好看到哪裡去?興許啊,還不如十三娘好看呢!”
崔南星哪裡聽得下去,剛要推案起身,允棠忙伸手按住她,攥拳舉到身側。
這是之前她教允棠的戰術手語,意為:等待,停止動作。
雖疑惑不解,但她還是聽指令,乖乖坐了回去。
“小公子,快來喝酒嘛!”月娘將酒盞送到她嘴邊。
她敷衍應著,“嗯,喝酒,喝酒。”
見隔壁沒動靜,耿忠咬了咬牙,又開口道:“魏兄此言差矣,據說那三姑娘跟她母親長得是一模一樣,世人皆道崔三娘子貌若天仙,相信三姑娘也差不到哪裡去!”
“貌若天仙?”魏廣哼了一聲,“要說崔三娘子武藝高強我信,要說貌若天仙,可不見得!搞不好貌若無鹽,不然怎麼能嚇退敵人?”
“貌若無鹽有些過分了,怎麼說崔三娘子當年也是當朝第一郡主...”
“第一郡主說的是軍功,又不是相貌!說到底,你不是也沒見過...”
“你們嚷什麼!”一道公鴨嗓突兀地闖了進來。
允棠眼睛一亮,楚翰學上鉤了!
楚翰學已然微醺,走路都走不了直線,可還是一腳踢在本就開著的雅間門上,口齒不清地喝道:“嚷什麼嚷,滿屋子就聽你們倆在這嚷!”
見他進門,魏廣如釋重負,雖然三姑娘吩咐了,說什麼都可以,絕不計較,目的隻要魚兒上鉤。
可畢竟是前郡主,如此言語冒犯,心還是懸在嗓子眼。
“你誰啊?”耿忠繼續演戲,大聲嚷道,“關你什麼事?”
“兩個沒見識的土包子!”楚翰學吐了一口酒氣,強撐著眼皮道,“崔三娘子,論容貌,滿京城找不出第二個!我閱女無數,這絕對是真話。”
“你就吹牛吧你!”魏廣見有戲,使出激將法,“看你賊眉鼠眼的,還閱女無數呢,我呸!”
楚翰學哪肯認輸,踉蹌上前,扯住魏廣衣袖,“你知道我是誰麼,你就這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