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點頭稱讚,“原來是潘耒的外孫女,果然將門出虎女啊!”
隨後抬手指著高台之下,“下麵那匹踏雪白龍駒,是你的了!”
盧文君倚著欄杆向下一望,隻見那白龍駒通體雪白,一身柔亮毛發在陽光下閃光,喜不自勝,轉身行禮,“謝官家賞賜!”
其餘三人先後領了匕首、珍珠、玉環等賞賜,允棠再躲無可躲了。
盧文君離開時,經過她身側,壓低了聲音道:“祝你好運了。”
允棠點頭,她偷偷瞥向皇後,皇後顯然也驚慌失措,可對於和親之事,官家態度一直未明晰,誰也不敢先開口。
“允棠啊,這顆夜明珠,我可是特地留給你的。”瑄王殿下一副慈愛模樣,笑吟吟道。
“多謝瑄王殿下。”她伸手接過裝有雞蛋大夜明珠的錦盒。
“快過來,到祖母身邊來。”皇後招呼她到身邊,又用手帕替她拭去額頭上的汗,輕聲問,“累了吧?”
允棠笑著搖搖頭。
萬俟丹將祖孫情深看在眼裡,又道:“若聖人現下舍不得,可以先定親,待蕭姑娘晨昏定省,承歡膝下幾年之後,再北嫁不遲。”
允棠聞言,不由得瞪過去,難道那日沒告之姓名,這才故意整她的麼?
真是小肚雞腸!
萬俟丹卻對她投來的憤怒目光視若無睹,甚至還悠然自得地拿了塊果子,咬了一口。
官家笑容不及眼底,“今日不談國事,來,喝酒。”
“哎,官家此言差矣。”萬俟泰轉過身子,“這怎麼能是國事呢?”
“和親本就是政治聯姻,怎麼就不是國事呢?”一個清洌且虛弱的聲音,從一側響起。
萬俟泰聞聲望去,乾笑了兩聲,“瑞王殿下,不過是我們小皇子對蕭姑娘一見傾心,誠心求娶罷了,倒也不用說得那麼功利。”
“是這樣啊,那就更好辦了。”瑞王也笑笑,隨即咳了幾聲,道,“將軍也看到了,我母親對蕭姑娘疼愛有加,若不論政事,隻是單純求娶,那我父親笑而不答已經明確表態了,任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寶貝遠嫁,不明說,是給小皇子和將軍留麵子呢,將軍不會不懂吧?”
說了這麼多話,瑞王像是費儘了所有的力氣,弓起身子,用力咳了起來。
萬俟泰麵色一沉。
瑄王訕笑道:“來,將軍,我再敬您一杯!”
見瑞王不咳了,瑞王妃起身行禮,“父親母親,夫君他該吃藥了,請容我們先退下。”
官家道:“去吧,身子要緊,若是覺得累,便直接回府歇著吧,不必硬撐著。”
皇後也點點頭。
“謝父親,謝母親。”
瑞王妃攙扶著瑞王起身,二人在眾人注視下,緩緩下了高台,允棠目光一直追隨,皇後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柔聲道:“你也去吧,彆在這困著了。”
她得了大赦一般,跟官家請了辭,轉身追了出去。
令她意外的是,瑞王的馬車並沒有走,瑞王妃正立在車旁等她。
允棠見禮,“見過瑞王妃。”
瑞王妃恬靜溫柔,輕輕笑了笑,道:“夫君不能久站,故而在車上等候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她抬頭望去,瑞王正掀起紗簾一角,露出蒼白麵容。
“去吧。”瑞王妃柔聲道。
提起裙裾上了車,她才發現,這馬車還真是寬敞,內裡也彆具一格,不同於其他的“硬座”,這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軟臥”。
瑞王倚在一旁的扶手上,雖麵色蒼白,卻掩蓋不住英氣麵容,嘴唇毫無血色,看上去病入膏肓。
“坐。”他輕聲道。
允棠在角落坐下,這才想起還未行禮,剛要起身,瑞王又笑道:“不必啦。”
車裡彌漫著藥材的味道,他從一旁的盒子裡掏出兩顆棕色藥丸,放入口中,服下,這才抬眼去看她。
“瑞王妃她...”她指著車下。
“沒關係的,剛好讓她也透透氣,她討厭剛才的場合。”
允棠點點頭,她斜睨過去,不知為何,麵前這個病懨懨的瑞王殿下,竟有種睥睨眾生的王者風範。
“我猜,你一定有事想要問我。”他淡淡開口。
允棠一怔。
她本想借剛才瑞王替她說話的事,先行道謝,而後找機會,裝作不經意問起一些事。
可他卻這麼說。
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允棠的心,控製不住地狂跳起來。
“問吧。”瑞王調整了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我定知無不言。”